半夏小說

第215章 第兩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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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第兩百一十五章

這個夜晚江州市公安局依然燈火通明, 深夜空曠,幾名痕檢警察來到現場。他們蹲在草叢泥土裏,在現場燈的照射下, 提取到了兩枚足夠新鮮的腳印。這些腳印都有一個共同特征:腳掌前深中淺後面更淺,很典型的蹑手蹑腳,一看這特征, 江州市警方心裏有數了。

他們馬上給蔣飛彙報:“蔣隊, 兩組腳印分別屬于不同的人,一組腳長27, 一組腳長26.5,從腳印寬度和土地深淺看是身形較為高大男子。”

腳印能推測身高和走路方式,這兩人均是孔武有力的成年男性。

蔣飛一聽面色沉沉,怒火值直接拉滿,氣得狂拍座駕引擎蓋。

“我在這裏吃泡面, 居然真有人來踩點——”這麽不把他們人民警察放在眼裏?這麽一大輛警車都停在這裏呢!

還蹑手蹑腳。

什麽人大晚上的不睡覺,蹑手蹑腳出沒在公寓附近?

蹑手蹑腳型腳印常見入室偷竊, 因為要謹慎放輕腳步, 于是前腳掌踩實地面,中間微踩,後腳掌懸空。

“腳印有了,指紋呢?”蔣飛心情一煩, 又想抽根煙了。

樹木有刮蹭痕,八成是蔣隊丢瓶子時, 對方謹慎地貼附從而遺留下來。痕檢人員正在提取樹皮上可能殘留的衣服纖維, 至于指紋, 小警員放下勘察箱,搖了搖頭:“蔣隊, 這兩人可能佩戴了手套,具有一定反偵察意識。”

蔣飛也知道大概是這麽一回事,早早沒抱希望。

“現場還有發現沒?”

“暫時沒了。”

這時候,有警員調取附近監控回來了,“蔣隊,還有發現。”大家搬來一臺筆記本電腦和幾把小馬紮椅子。蔣飛率先坐下,其餘人不拘小節,紛紛半蹲或席地而坐。

電腦上播放着過去三個小時的監控畫面,從蔣飛齊翎進超市,幾分鐘後出來,一輛車遠遠打着遠光燈駛來,結果半路就緊急調轉方向,很是可疑。

蔣飛一看就知道,這輛車有鬼,什麽做賊心虛的人,一看到警車就掉頭,他吩咐:“查一查,這輛車的車牌號多少?”

“蔣隊,我們正在查,車主很狡猾,這裏車牌被車燈給擋住了。”他們只能去找另一個城市監控視角,希望能有收獲吧。不管這是□□、黑車還是有遮擋物,起碼先鎖定行駛軌跡。

蔣飛一聽,心下微松。

監控繼續播放。

漆黑的夜色俨然最好的保護色,有人把眼睛都快盯痛了,也沒發現什麽。

齊翎指着一個草叢,驚駭道:“蔣哥,你看這裏!有動靜!”蔣飛眼睛幹澀,一片黑的監控中,看不太清楚,得虧齊翎全程指着,他定睛一看才發現端倪,眼睛差點脫框。

膝蓋高的草叢裏,果真蹲了一個男人,另一個男人隐蔽地站在樹後,對方穿着深色沖鋒衣,綠意蔥茏的草木很好掩蓋了他們的身影,不仔細看很容易漏過去。那個男人半擡起腦袋看他。

蔣飛抽煙走來走去,對方就俯低身子。蔣飛離開,對方就靈巧鬼祟地繞着走。

完全跟他打了一個視野盲區。

連蔣飛有所察覺丢瓶子時,他們也絲毫沒有自亂陣腳,這強大的心理素質遠超尋常人。

因蔣飛和齊翎自始至終守着大門,他們沒瞅到時機,氣憤地揪了一把草屑,只能無功而返。如果不看監控,蔣飛都不知道,這個夜晚真是有夠熱鬧的!

“倆殺手在我眼皮底下,我當時怎麽就沒發現呢!?”蔣飛心情大為火光,懊惱地狠拍大腿。

“蔣隊,這不是你的問題……”有人指了指男人身後的工具包,這明顯是有備而來,對方輕手輕腳都沒驚動一名刑警支隊副隊長,那其他警員也發現不了。可以說,這是職業殺手和職業警察在這棟公寓樓下的交鋒。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趕緊将這件事告訴張局,就說海州那裏有情況,咱江州也有!”

這一夜張局剛洗漱完畢睡下,他上了年紀了覺淺,很容易就被喊醒。一聽這回事,他立馬神志清醒地翻身下床,不睡了,也睡不着了。

海州有殺手,江州也有殺手出沒。

前者是薇莉亞主動洩露行蹤招致,後者是敵人神通廣大,薇莉亞的公寓住址洩露了。

這些組織殺手在華國地方上亂來,往小了說,是危害人民群衆生命財産安全,往大了說,如同蔣飛憤怒的原因,張局也氣得渾身顫抖——這是在挑釁華國公安機關的!以為他們是軟柿子嗎?在國內想動手就動手,想殺人就殺人!

這些殺手不要太猖狂了!

确認這些境外組織動真格,又從江雪律處知道,薇莉亞死亡結局沒有改變,張局大手一揮,開了一場針對薇莉亞保護計劃的會議。

在會議上,他下了兩個死命令,一是刑警隊全體戒嚴,警戒程度上升,每日輪流保護薇莉亞的精銳人數擴增到十人,兩位隊長帶領,有必要時會批準特警協助。二是執勤人員佩戴設備,允許配槍。

他就不信了,在刑警隊嚴密保護下,這些職業殺手還能得手?

刑警隊對這樣的變更并不意外,薇莉亞卻大驚失色——監視她的警察從兩名變成了十名?還要徹夜不休地守她?要不要這麽離譜!

薇莉亞氣急敗壞。

奈何警察已經找上門來,向她出示了一紙全新的保護令,從12小時住宅周邊擴升到了24小時,上面有市局紅印蓋章,與告知家屬同意書。

簽字的是薇莉亞的父母和部分親戚。

為首的警察,還對她說:“鄧小姐,近期最好不要離開江州市,非必要不離開。”言下之意,請一定配合我們,千萬不要離開我們警察的視線。萬一出什麽事情,引發嚴重的後果就不好了。

你要離開也可以,我們警察會全程陪同。

其實薇莉亞一年到頭也沒幾次離開江州市的機會,可這保護令一出,她心情極度不愉快。她認為自己成了囚籠裏的一只鳥。

“我拒絕,我沒有簽字!”

似乎早知道她的态度不會配合,一名警察指了指右下角的地方,“您的父母簽字了。”

在一些重大文件上,家屬簽字同樣具有效用。那些殺手動真格,警方自然也要嚴肅以待。

看清上面龍飛鳳舞的潦草簽名,出自自己的父母。

薇莉亞氣得差點當場把紙撕碎,等警察走了,她馬上給父母打去一通電話,強硬地質問他們倆老糊塗了嗎?為什麽替她做決定。

父母也很為難。

老一輩很聽警察的話,幾乎是警方一上門,沒說幾句話,他們忙不疊地順從了,他們非但深信不疑,反過來勸女兒:“阿施啊,警察說你自導自演惹出事了,你在巴黎被綁架的事情人家都知道是假的了,沒抓你算好的了……”

“你怎麽能招惹道上的人呢?”父母非常擔心,“警察同志給我們看了監控,你樓下大晚上有人亂走。”

這兩組腳印真的吓人!警察在都敢這麽放肆,要是警察不在呢?豈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這個想象,讓兩個樸實膽小的老人脊背發涼。

他們馬上就簽字了。

有警察保護,他們有一百顆心,能放九十九顆,剩下一顆得看女兒。

至于親戚可能是知道婚禮那件事,口氣比較客氣疏離:“鄧施啊,你如今處在風口浪尖上,你要老老實實的,聽警察同志的。你要是愛我們,沒事別來找我們,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被你連累了……”

前一句讓薇莉亞心虛,羞惱地皺起眉頭不敢多說,後一句讓她惱火氣結:“什麽道上的人?我根本沒有!”那兩組腳印和監控她也看了,應該說,從通緝令、海州市的口供包括昨天晚上的腳印監控,她全部都看了——

可她不信。

她還試圖跟父母講道理,“爸,媽,我們公寓安保特別嚴格,我不會出事,你讓警察局把人撤銷了——”

好說歹說,浪費了一番口舌也沒有成功,薇莉亞挂掉電腦,憤怒地用力撕扯頭發。

“都怪這個treasure,全網都把他的話當真,居然真有人信了,哈,殺了我能得到一千五百萬?”在薇莉亞的邏輯中,treasure是跟她打擂臺的人,被她逼到絕境後,treasure的粉絲使出渾身解數,給她p遺照通緝令。

這個通緝令在全網流轉,造成了以假亂真的效果,真讓一群缺錢缺瘋了的人,铤而走險要來朝她動手。

想到這裏,她心情更加暴躁,憤憤不平地認為警方應該把危言聳聽的treasure抓起來,對方是導致一切的元兇,而不是一天天盯着無辜的她。



大洋彼岸,美國警方也在跟約瑟夫對話,“小鮑勃先生,我們檢測到了網絡上,有一些不法分子和活動勢力在背地裏聚集,線下他們主要活動在某個城市,這個城市阿卡普爾科被稱為謀殺之都,前段時間臺風襲擊了沿海,有一群勢力號召力驚人,他們約好了行動,趁亂洗劫了當地的銀行和別墅……”

明明是一座以海灘、優越海岸線和美麗建築聞名的城市,每年聚集大量游客,卻被譽為全球十大危險城市前五,每天不是幫派就是綁架和謀殺,謀殺率居高不下,抓獲率幾乎墊底。根據去年的數據顯示,這座六十萬人口的小城,每十萬人就有104人被謀殺綁架,每天約發生十二起謀殺案。

那些幫派成員更會沖進游客堆裏随意開槍,當地警力形同虛設。

那麽問題來了,這些槍的來源和每天聚會都是怎麽來的?誰給他們提供槍-支,他們又是怎麽商量好今天的行動?

——當然是在當地暗網傾銷集結。

這些犯罪,在某些人眼裏,仿佛僅僅是一場場足夠精彩刺激的游戲。

“小鮑勃先生,你在聽嗎?”一名年輕警員注意到了約瑟夫的游神,警員感到很奇怪。約瑟夫往日對這些犯罪實錄特別感興趣,他需要大量真實的文字和照片,為自己的新聞增加說服力。

這幾日對方卻無精打采,頭發淩亂,眼皮下充斥着疲憊的陰影,那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碧色眼睛幾乎沒有任何光彩,非常不在狀态。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

約瑟夫一驚,馬上致歉:“對不起,是我走神了。對,昨天晚上歇息晚了。”

原來如此!

年輕警察非常諒解,他被警長委派,專門守候在約瑟夫身邊。比起警長的火眼金睛,這名警察年紀不大,稍顯正直稚嫩,別人說什麽他信什麽,案件敏感度不夠,否則他一定會發現約瑟夫的異樣——對方這幾天的狀态實在太差了。

價值連城的昂貴別墅中,約瑟夫坐在沙發上,男人緊緊攥着手機,手心汗涔涔,他神思恍惚地坐在原地,好似一具靈魂被抽走的軀殼。

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只見手機亮了一下——

出現一個警察很陌生,當事人卻很熟悉的名字:尼雅。這一段時間,這個名字足足發了上百條短信。

“我們交往五年了,你對我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已讀未回。

“約瑟夫,你這個男人真是太冷酷了!辜負了我對你的一腔愛意!”已讀未回。

“你還記得我們那些美好的回憶嗎?”已讀未回。

“實話告訴你吧,當年我隐瞞了你一些事,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你一向不會說話,喜歡曝光一些醜惡內幕,學校裏許多導師同學對你不滿,他們在派對上商量着想給你一些教訓,每一次都是我對他們說please,請他們不要這樣做,我還給他們下過跪,他們才願意大發慈悲地放你一馬……你還記得14年秋天9月14日嗎,我當時開開心心說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問我是什麽事,我笑着說保密。後來過了三天,我臉色很難看,劈頭蓋臉對你說,分手吧。你當我是喜怒無常、變心決絕,實際上,你知道為什麽嗎,那個時候我懷孕了!是一個多月的小baby!可小baby的父親他窮困潦倒,性格也不成熟,他養不活自己,房租都交不起,連助學貸都要還一輩子,他養不起這個孩子,小baby的母親看不到未來,她不想這個孩子降世後,每日要靠領政府低保度日,她只能絕望地躺進手術室。這個小baby還未成型,但我相信,他或者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同樣已讀未回。

男人看短信的手卻在顫抖。

他沒想到,當年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還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我希望我們能夠複合,讓這個小baby重新降生。”已讀未回。

想到那個在母親肚子裏未成形的胎兒,男人的心尖在抖動。他和尼雅共同信仰某個宗教,這個宗教相信,生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孩子與父母之間有天生的血脈緣分。如果沒有神父超度,這個孩子會一直在世間徘徊孤苦伶仃,無論多少次轉世,都一定會重新降臨。

“約瑟夫,你是我這輩子愛過的最刻骨銘心的男人,如果你不來巴黎找我,我就自殺——”

附帶一張照片,白人女子手腕處放着一把刀片,一絲血痕蜿蜒流下,割腕處的傷口觸目驚心。

看清血色照片的第一眼,天地在眼前旋轉,一直收短信不回複的男人坐不住了,“尼雅,你做什麽!?你別沖動!”

另一邊,江雪律在看完薇莉亞的面相後,翌日又拿出了約瑟夫的照片進行感應。少年驚訝地發現,約瑟夫的結局竟然又變了。

在本來的命運中,他第一次看到約瑟夫在巴黎公寓被追殺,睡過的床被無數刀口劃破。

于是他出言發去提醒,約瑟夫早早回了洛杉矶老家。

對方在密不透風的堡壘和富豪父親的保護下,不會有生命危險。這個結局是死裏逃生。

僅僅隔了兩三日,江雪律來看,發現這個結局又變了。約瑟夫的背後依然有無數把刀子,他面臨追殺和死亡。

為什麽?

薇莉亞的結局沒變,約瑟夫的結局也沒變。明明前者有警方監護,後者也有多方勢力保護!

少年太過吃驚,他把兩人的照片交疊在一起,貼在額頭上仔細感應,這一刻,無數的片段穿透他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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