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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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其一
狐蠻蠻百口莫辯。
他要怎樣才能讓這些狐貍相信，從前那個只知道談情說愛的狐蠻蠻是真的消失了，現在的他絕不可能重蹈覆轍。
沒法子，說什麽他們都不會信的，他們根本聽不懂什麽小說、作者、穿書之類的事。在所有狐貍看來，狐蠻蠻就是狐蠻蠻，是只剩一條尾巴，誰也打不過的狐蠻蠻。
不用想也知道，一只成了廢物的狐王會被這些厭棄他的狐貍如何對待。狐蠻蠻感到死亡的威脅正在向他逼近，像深山中的濃霧，逼仄得人透不過氣來。
打，他斷斷打不過。跑，九成九也跑不掉。
狐蠻蠻維持着表面的平靜，不動聲色地與狐貍們周旋。
“是，我不配做狐王。”
狐蠻蠻說着敲出系統，在心中道：“有什麽辦法？”
系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道：“我看看道具！”
狐蠻蠻繼續道：“我對不起你們，我看走了眼，被一個不值得的人迷了心智。”
“現在有三個道具可以用甜蜜值兌換！”
“我愧對整個青丘，也愧對我那八條尾巴。事已至此，你們要我贖罪，我沒有什麽不甘心的。”
“補天石一顆，作用是将任何破碎物品複原，這個沒用！辟谷丹一顆，服用後可以一個月不吃不喝，這個也沒用！”
“可狐青青和狐遠遠是我從小養大的，我還是想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安好。看在我曾經也算個稱職狐王的份上，你們讓我見見他們，行嗎？”
“啊，第三個！一雙翅膀！！狐蠻蠻！！翅膀！！！”
“見到他們之後，我任憑你們處置。”
狐貍們都看向四位長老。
雖說是“長老”，但狐貍精們哪裏會老，這四位唇紅齒白的長老交換了眼神，花長老狐茂茂道：“大王自己做過的事，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裝嗎？你沒了八條尾巴，為了加快修煉不惜吃人，狐遠遠目睹你的罪行，被你滅了口。狐青青卻怎麽也不信，非要去找你，我們就把他關了起來。”
狐蠻蠻輕輕吸了口氣，道：“讓我見見狐青青。”
“這不可能。”狐白白斷然道，“難道要給你機會，讓你把狐青青也殺了嗎？大王聽我一句勸，老老實實把你剩下的那條尾巴交出來，我們要從四位長老之中選一位新王，正好用得上你的尾巴。這也算是你為我們做的最後一點貢獻了。”
交是不可能交的。狐蠻蠻對系統道：“兌換翅膀。”
他此刻顧不上去想甜蜜值是從何而來的，只覺後背火燒似的痛了一下，随即“呼”地扇起了風，面前的狐貍們露出震驚的表情。狐蠻蠻撲扇翅膀，騰空而起，徒留地上一群狐貍或慌張或憤怒的叫罵聲。
“我的馬......”狐蠻蠻的心在滴血。
“別馬了。”系統道，“你的命更要緊！”
普通狐妖不會飛，八尾狐也不會，世上唯一一只能夠騰雲駕霧的狐貍只有狐蠻蠻這個九尾狐。當然，那是在他的法力沒有受損的情況下。
狐蠻蠻脫離了險境，可他的心情越發沉重。今天乍然發生太多變故，他一時理不出頭緒。
看來為今之計，只有先去找難訓了。算算時間，難訓才剛剛出發，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
狐蠻蠻的思緒戛然而止。
他只聽見頭頂傳來呼嘯的破空之聲，像是有一只鳥類朝着狐蠻蠻沖了過來。狐蠻蠻在空中不靈活，他來不及擡頭，伴随“刺啦”一聲，狐蠻蠻的翅膀傳來撕裂的疼痛。他不由得向下落去，很快穩住身形，忍着痛繼續往前飛。
可那只鳥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它在空中調整方向，再次朝狐蠻蠻沖來。
這次狐蠻蠻有了準備，他的手摸到大腿處，拔出匕首，在那只鳥沖到近前的瞬間反手狠狠朝它捅去。
混亂間，狐蠻蠻看清這是一只貓頭鷹。
貓頭鷹的翅膀也挨了一刀，可它的爪子還是在狐蠻蠻的翅膀上再次抓出幾道深深的傷口。狐蠻蠻逐漸使不上力氣，越飛越低。
生死關頭，狐蠻蠻爆發出極強的憤怒和戰鬥力。他把貓頭鷹死死攥住，匕首不管不顧地朝它捅去，貓頭鷹連聲慘叫，利爪也在狐蠻蠻的手上和胳膊上留下許多血道子，狐蠻蠻滿手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貓頭鷹的。
貓頭鷹看上去像是豁出命也要和狐蠻蠻同歸于盡，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空中糾纏不休，最終一同直直往下墜。很快，一條奔騰的河流裏傳來巨大的落水聲。
*
兩個月前，皇帝就已密令爍興、峻東、烏遠、茂關、寒定五處折沖府各選馬步兵，擇将統領待命。兵馬抵達斡都後，皇帝親自閱兵，并降下旨意。
授八王難訓關內道行軍元帥，領中軍，左中郎将淳于承副之；長興伯鄭克領左軍，昭德将軍蒲忠副之；安陽侯徐升領右軍，永康伯裴保副之；撫軍中郎将郜信領前軍，忠義将軍李瑛副之；懷集将軍栾誠領後軍，讨寇将軍譚林副之；威遠将軍陶臻、蕩寇将軍魏廣為前鋒，新寧伯闫鈞、都督詹敬各領兵從。
正月初四，祭過天地宗廟、山川旗纛，大軍正式出征。途中大風甚寒，下微雪，晚次究府。
陶臻巡營回來，見中軍帳內難訓正和淳于承坐在一處脫了鞋烤火，他也要湊熱鬧，難訓道：“足寒時需得緩上片刻再烤火，你別急，先喝盞熱酒暖暖。”
難訓說着給他倒酒，陶臻謝恩飲盡，搓着手道：“元帥，末将方才巡營時瞧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元帥和淳于将軍可猜得到是誰？”
難訓想了想，拿過此次出征文武官員的名冊，掃了一圈，又遞給淳于承。淳于承接過看了片刻，笑道：“看來此人職位卑微，連名冊也上不了。”
陶臻在難訓身旁坐下，道：“淳于将軍說得不錯。嵇安嵇耀卿現任軍中正八品下的騎曹參軍，此人德慶三十五年舉明經，官拜左威衛倉曹參軍，德慶三十九年，右遷潭州都督府長史，後因故被貶，此次才随軍出征。”
“四年才遷了個長史，這官做得也無趣。”淳于承半開玩笑道，“但他能在仁悔面前混個臉熟，本事應當不小。”
陶臻道：“末将本是文官出身，後來參加文選，被兵部選了去。那一年嵇耀卿與末将一同參加文選，因此相識。元帥和淳于将軍想必也知曉，兵部從文資官中挑選武官的标準嚴苛，五試三較，只取少壯六尺以上弓馬娴熟者。末将等百餘文官，經過層層篩選，最後只中選了二十八名。然而唯獨嵇耀卿一人稱病，被送還了吏部。末将後來去看望他，才知他原是裝病。”
大邺的官員大多文武雙全，蓋因文武之間可以自由改任，即文官能通過吏部的文選去到兵部，武将也能參加兵部的武選轉為文官，文武官員也常有兼任。但武将升遷的速度比文官快得多，幾個軍功立下來，做個四五品的将軍不成問題。因而文官多會選擇趁着年輕力壯時借軍功升遷，之後再轉文職。正所謂“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如果把文官從頭做到尾，能夠出人頭地的鳳毛麟角。
因而嵇安這種通過了兵部考核卻偏要裝病的行為，實在不合常理。難訓和淳于承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
“他為何裝病？”難訓問。
陶臻搖頭道：“這個末将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出征前，家父特意叮囑，要末将多留意此人，看能否為元帥所用。他雖官職低微，卻十分得家父賞識。”
淳于承道：“太師若有意擡舉他，只消在陛下面前一句舉薦，可太師如此謹慎，這倒是少見。”
“既然太師這樣說了，我就看看他究竟有何過人之處。”難訓道，“區區騎曹參軍，管戰馬管得出什麽名堂。既然他做過潭州都督府長史，就叫他繼續擔任軍中長史，随佐中軍，參贊軍務。”
陶臻道：“是。”
出征名冊此時還放在淳于承腿上，他垂眸許久，擡眸看看難訓，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就是。”難訓收回一腿，踩在椅子上，坐姿豪放。
在場沒有外人，淳于承直言道：“安陽侯、長興伯、永康伯、新寧伯，四位勳爵随征，這在以往可是禦駕親征才有的待遇。”
難訓迅速瞥他一眼，淳于承抿唇道：“末将失言。”
難訓側耳聽着外頭士卒踩雪時的咯吱聲，手指搭在膝頭輕輕劃動。過了片刻，他笑着道：“安陽侯是皇爺爺親封的不斬臣，長興伯是父皇封賞的第一位伯爵，永康伯為父皇擋過一刀，新寧伯早年曾教我槍法。令功啊，你可知出征前一晚我輾轉反側，硬是沒睡着覺。”
完全沒睡着是誇張了，但難訓發愁是真的。中陳他非得拿下不可，而且必須贏得漂亮，這考驗若是接不住，以後再要撿起威信可就千難萬難了。
中陳本身很好對付，然而真正讓難訓憂慮的，一是同樣對中陳虎視眈眈的趙國，二是難諄。這樣絕佳的機會，難諄不在背後捅他一刀才是怪事。
于是出征前，難訓特地把董琛留在斡都。董琛婚事将近，留下是順理成章的，正好可以讓他監視九王府的一舉一動。
難訓道：“都打起精神吧，咱們的敵人可不止中陳那幾個逃難的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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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蠻蠻百口莫辯。
他要怎樣才能讓這些狐貍相信，從前那個只知道談情說愛的狐蠻蠻是真的消失了，現在的他絕不可能重蹈覆轍。
沒法子，說什麽他們都不會信的，他們根本聽不懂什麽小說、作者、穿書之類的事。在所有狐貍看來，狐蠻蠻就是狐蠻蠻，是只剩一條尾巴，誰也打不過的狐蠻蠻。
不用想也知道，一只成了廢物的狐王會被這些厭棄他的狐貍如何對待。狐蠻蠻感到死亡的威脅正在向他逼近，像深山中的濃霧，逼仄得人透不過氣來。
打，他斷斷打不過。跑，九成九也跑不掉。
狐蠻蠻維持着表面的平靜，不動聲色地與狐貍們周旋。
“是，我不配做狐王。”
狐蠻蠻說着敲出系統，在心中道：“有什麽辦法？”
系統的聲音也有些顫抖，道：“我看看道具！”
狐蠻蠻繼續道：“我對不起你們，我看走了眼，被一個不值得的人迷了心智。”
“現在有三個道具可以用甜蜜值兌換！”
“我愧對整個青丘，也愧對我那八條尾巴。事已至此，你們要我贖罪，我沒有什麽不甘心的。”
“補天石一顆，作用是将任何破碎物品複原，這個沒用！辟谷丹一顆，服用後可以一個月不吃不喝，這個也沒用！”
“可狐青青和狐遠遠是我從小養大的，我還是想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安好。看在我曾經也算個稱職狐王的份上，你們讓我見見他們，行嗎？”
“啊，第三個！一雙翅膀！！狐蠻蠻！！翅膀！！！”
“見到他們之後，我任憑你們處置。”
狐貍們都看向四位長老。
雖說是“長老”，但狐貍精們哪裏會老，這四位唇紅齒白的長老交換了眼神，花長老狐茂茂道：“大王自己做過的事，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裝嗎？你沒了八條尾巴，為了加快修煉不惜吃人，狐遠遠目睹你的罪行，被你滅了口。狐青青卻怎麽也不信，非要去找你，我們就把他關了起來。”
狐蠻蠻輕輕吸了口氣，道：“讓我見見狐青青。”
“這不可能。”狐白白斷然道，“難道要給你機會，讓你把狐青青也殺了嗎？大王聽我一句勸，老老實實把你剩下的那條尾巴交出來，我們要從四位長老之中選一位新王，正好用得上你的尾巴。這也算是你為我們做的最後一點貢獻了。”
交是不可能交的。狐蠻蠻對系統道：“兌換翅膀。”
他此刻顧不上去想甜蜜值是從何而來的，只覺後背火燒似的痛了一下，随即“呼”地扇起了風，面前的狐貍們露出震驚的表情。狐蠻蠻撲扇翅膀，騰空而起，徒留地上一群狐貍或慌張或憤怒的叫罵聲。
“我的馬......”狐蠻蠻的心在滴血。
“別馬了。”系統道，“你的命更要緊！”
普通狐妖不會飛，八尾狐也不會，世上唯一一只能夠騰雲駕霧的狐貍只有狐蠻蠻這個九尾狐。當然，那是在他的法力沒有受損的情況下。
狐蠻蠻脫離了險境，可他的心情越發沉重。今天乍然發生太多變故，他一時理不出頭緒。
看來為今之計，只有先去找難訓了。算算時間，難訓才剛剛出發，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
狐蠻蠻的思緒戛然而止。
他只聽見頭頂傳來呼嘯的破空之聲，像是有一只鳥類朝着狐蠻蠻沖了過來。狐蠻蠻在空中不靈活，他來不及擡頭，伴随“刺啦”一聲，狐蠻蠻的翅膀傳來撕裂的疼痛。他不由得向下落去，很快穩住身形，忍着痛繼續往前飛。
可那只鳥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它在空中調整方向，再次朝狐蠻蠻沖來。
這次狐蠻蠻有了準備，他的手摸到大腿處，拔出匕首，在那只鳥沖到近前的瞬間反手狠狠朝它捅去。
混亂間，狐蠻蠻看清這是一只貓頭鷹。
貓頭鷹的翅膀也挨了一刀，可它的爪子還是在狐蠻蠻的翅膀上再次抓出幾道深深的傷口。狐蠻蠻逐漸使不上力氣，越飛越低。
生死關頭，狐蠻蠻爆發出極強的憤怒和戰鬥力。他把貓頭鷹死死攥住，匕首不管不顧地朝它捅去，貓頭鷹連聲慘叫，利爪也在狐蠻蠻的手上和胳膊上留下許多血道子，狐蠻蠻滿手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貓頭鷹的。
貓頭鷹看上去像是豁出命也要和狐蠻蠻同歸于盡，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空中糾纏不休，最終一同直直往下墜。很快，一條奔騰的河流裏傳來巨大的落水聲。
*
兩個月前，皇帝就已密令爍興、峻東、烏遠、茂關、寒定五處折沖府各選馬步兵，擇将統領待命。兵馬抵達斡都後，皇帝親自閱兵，并降下旨意。
授八王難訓關內道行軍元帥，領中軍，左中郎将淳于承副之；長興伯鄭克領左軍，昭德将軍蒲忠副之；安陽侯徐升領右軍，永康伯裴保副之；撫軍中郎将郜信領前軍，忠義将軍李瑛副之；懷集将軍栾誠領後軍，讨寇将軍譚林副之；威遠将軍陶臻、蕩寇将軍魏廣為前鋒，新寧伯闫鈞、都督詹敬各領兵從。
正月初四，祭過天地宗廟、山川旗纛，大軍正式出征。途中大風甚寒，下微雪，晚次究府。
陶臻巡營回來，見中軍帳內難訓正和淳于承坐在一處脫了鞋烤火，他也要湊熱鬧，難訓道：“足寒時需得緩上片刻再烤火，你別急，先喝盞熱酒暖暖。”
難訓說着給他倒酒，陶臻謝恩飲盡，搓着手道：“元帥，末将方才巡營時瞧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元帥和淳于将軍可猜得到是誰？”
難訓想了想，拿過此次出征文武官員的名冊，掃了一圈，又遞給淳于承。淳于承接過看了片刻，笑道：“看來此人職位卑微，連名冊也上不了。”
陶臻在難訓身旁坐下，道：“淳于将軍說得不錯。嵇安嵇耀卿現任軍中正八品下的騎曹參軍，此人德慶三十五年舉明經，官拜左威衛倉曹參軍，德慶三十九年，右遷潭州都督府長史，後因故被貶，此次才随軍出征。”
“四年才遷了個長史，這官做得也無趣。”淳于承半開玩笑道，“但他能在仁悔面前混個臉熟，本事應當不小。”
陶臻道：“末将本是文官出身，後來參加文選，被兵部選了去。那一年嵇耀卿與末将一同參加文選，因此相識。元帥和淳于将軍想必也知曉，兵部從文資官中挑選武官的标準嚴苛，五試三較，只取少壯六尺以上弓馬娴熟者。末将等百餘文官，經過層層篩選，最後只中選了二十八名。然而唯獨嵇耀卿一人稱病，被送還了吏部。末将後來去看望他，才知他原是裝病。”
大邺的官員大多文武雙全，蓋因文武之間可以自由改任，即文官能通過吏部的文選去到兵部，武将也能參加兵部的武選轉為文官，文武官員也常有兼任。但武将升遷的速度比文官快得多，幾個軍功立下來，做個四五品的将軍不成問題。因而文官多會選擇趁着年輕力壯時借軍功升遷，之後再轉文職。正所謂“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如果把文官從頭做到尾，能夠出人頭地的鳳毛麟角。
因而嵇安這種通過了兵部考核卻偏要裝病的行為，實在不合常理。難訓和淳于承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
“他為何裝病？”難訓問。
陶臻搖頭道：“這個末将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出征前，家父特意叮囑，要末将多留意此人，看能否為元帥所用。他雖官職低微，卻十分得家父賞識。”
淳于承道：“太師若有意擡舉他，只消在陛下面前一句舉薦，可太師如此謹慎，這倒是少見。”
“既然太師這樣說了，我就看看他究竟有何過人之處。”難訓道，“區區騎曹參軍，管戰馬管得出什麽名堂。既然他做過潭州都督府長史，就叫他繼續擔任軍中長史，随佐中軍，參贊軍務。”
陶臻道：“是。”
出征名冊此時還放在淳于承腿上，他垂眸許久，擡眸看看難訓，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就是。”難訓收回一腿，踩在椅子上，坐姿豪放。
在場沒有外人，淳于承直言道：“安陽侯、長興伯、永康伯、新寧伯，四位勳爵随征，這在以往可是禦駕親征才有的待遇。”
難訓迅速瞥他一眼，淳于承抿唇道：“末将失言。”
難訓側耳聽着外頭士卒踩雪時的咯吱聲，手指搭在膝頭輕輕劃動。過了片刻，他笑着道：“安陽侯是皇爺爺親封的不斬臣，長興伯是父皇封賞的第一位伯爵，永康伯為父皇擋過一刀，新寧伯早年曾教我槍法。令功啊，你可知出征前一晚我輾轉反側，硬是沒睡着覺。”
完全沒睡着是誇張了，但難訓發愁是真的。中陳他非得拿下不可，而且必須贏得漂亮，這考驗若是接不住，以後再要撿起威信可就千難萬難了。
中陳本身很好對付，然而真正讓難訓憂慮的，一是同樣對中陳虎視眈眈的趙國，二是難諄。這樣絕佳的機會，難諄不在背後捅他一刀才是怪事。
于是出征前，難訓特地把董琛留在斡都。董琛婚事将近，留下是順理成章的，正好可以讓他監視九王府的一舉一動。
難訓道：“都打起精神吧，咱們的敵人可不止中陳那幾個逃難的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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