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小說

虐祟其三

關燈
虐祟其三

嵇安如願得到了代長史的職位。長史雖只是從六品上的官職,但軍中長史是最重要的文職官,職輕權重,他要時常伴随元帥左右,商讨軍務、監督軍紀,并負責軍中人員、物資、軍情戰報的管理,以及與地方官員聯絡。

“這下,嵇安可以算是八王的心腹了吧。”狐蠻蠻在心中問系統,“那我這個任務是不是就完成了?”

系統道:“還沒有。”

“沒有?可是嵇安已經是長史了,難道他還不算在為八王做事嗎?”

系統道:“我也不知道,這就是你要解決的問題了。”

狐蠻蠻原本愉快上翹的尾巴垂落,嘆了口氣,在桌面上趴下,眉頭憂愁地皺着。

現在的狐蠻蠻完全找不到一點頭緒。因為原書裏嵇安根本沒有這麽多戲份,或許是因為以他的才智,他當時根本沒有看上八王,自然表現得默默無聞。

難訓捏捏他的後脖子,道:“累了嗎?”

狐蠻蠻哼唧一聲,甩甩尾巴。難訓喂了塊肉幹給他磨牙,繼續和陶臻、嵇安商議勘州之事。狐蠻蠻嚼着肉幹,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嵇安。

究竟是怎麽回事呢?難道嵇安有異心,是九王的卧底?可他看上去嚴肅又清高,實在不像卧底。再說,卧底才應該保持低調呢,他老實做個騎曹參軍,難道不是更能在暗處獲取更多的情報嗎?現在他成了長史,衆人矚目,如果再給九王傳遞什麽秘密消息,很容易就會暴露身份。

狐蠻蠻看嵇安看得太入迷,嵇安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了,幾次和狐蠻蠻對視後又倉促地轉移視線。

狐蠻蠻倒也不是故意釋放魅力,狐貍的媚是刻在骨子裏的,即便是一只公狐貍,目光流轉時,那雙寶石般璀璨的眼睛裏既有妩媚的神韻,又帶着一種動物特有的對世界的好奇,天然的純真與魅惑的風情奇妙地融合在一起,不經意間便讓人沉醉其中。

深知自己魅力的狐蠻蠻,此刻産生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那就是用妖法迷住嵇安,從他嘴裏套出實話。這個法子簡單粗暴,但也必然十分奏效。

想到這裏,狐蠻蠻高興了,尾巴尖悠悠然翹起,朝嵇安露出招牌狐貍笑。

嵇安嗆了一下,平靜如水的神色終于出現一絲裂紋。

難訓皺了皺眉,一手把狐蠻蠻的尾巴尖兒按回去,一手又在他嘴裏塞了好幾塊肉幹,塞得狐蠻蠻鬼迷日眼的,像個下巴脫臼的蛇,哪還有半點魅惑。

狐蠻蠻吐出肉幹,回頭怒視難訓,先跳到難訓大腿上,再跳到地上,蹭蹭蹭跑了。

難訓議事畢,回到自己帳中休息時,就見狐蠻蠻已經等在那兒了,不過此時他正在搖籃裏四仰八叉睡得正香。難訓對吵醒狐蠻蠻毫無愧疚感,他直接朝狐蠻蠻的肚皮伸手,道:“怎麽還睡着了?因為這裏沒人能讓你抛媚眼,所以太無聊了麽?”

狐蠻蠻兩條後腿踹開他的手,跳上床,鑽進難訓的被窩,在裏頭化出人形,伸出光溜溜的胳膊,指揮難訓幫他拿衣裳。

“你倒是不見外。”

難訓拿了衣裳,卻沒有遞給狐蠻蠻,而是走到炭盆邊烘烤。狐蠻蠻側躺,手撐着腦袋看了他一會兒,道:“其實我現在不怕冷。”

難訓頭也不回,道:“怕不怕冷是你的事,我怎麽做是我的事。”

狐蠻蠻勾了勾嘴角,道:“你剛才說我給誰抛媚眼?可不能平白無故冤枉好狐貍。”

“還用得着我來冤枉?從他進來之後,你就沒再聽我們說話。”難訓把熱乎衣裳丢給狐蠻蠻,“也好,他現在做了長史,天天都跟在我身邊,你就可以和他朝夕相處了。”

狐蠻蠻縮進被子裏穿衣裳,對難訓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難訓盯着床上那個蛄蛹蛄蛹的鼓包,無端覺得牙癢。他解下臂鞲撂在一邊,拉好屏風擋住床榻,叫傅光進來幫他卸甲。

傅光正好有話想說,但他看了眼屏風,有些猶豫。難訓道:“無妨,說吧。”

“是。元帥,方才董子堅傳來消息,陛下的确派了蒼公公出任館驿使,此事是翰林學士岑樂平向陛下提議的。”

“這不奇怪。”身上沉重的铠甲一件件卸下,難訓長長地出了口氣,“岑明一直就是九王的人。”

“可九王為何要擡舉蒼公公?”

難訓搖搖頭,道:“我也還沒想明白。他總不會是想拉攏蒼泗吧,且不說蒼泗是否能夠被他拉攏,朝中大臣沒有哪個喜歡看見宦官掌權的,他何必為了個蒼泗和滿朝文武作對?”

傅光尋思片刻,道:“莫非......此事不是九王授意?”

“要麽不是他授意,要麽他們還有其他目的。”難訓說着,目光落在屏風後頭隐約晃動的人影上。

铠甲終于卸完了,狐蠻蠻這會兒穿着中衣,從屏風後走出,傅光很有眼色地告退。

難訓笑吟吟道:“你有什麽看法?小仙狐。”

狐蠻蠻禮貌微笑道:“用不上時我是臭狐貍,用得上時就成了小仙狐。王爺真是能屈能伸。”

難訓朝他走近一步,傾身湊到狐蠻蠻頸邊,輕輕吸了口氣,貼着他道:“香狐貍。”

狐蠻蠻沒有躲避,也貼着他道:“蒼公公把我從江裏撈起來之後,我可沒給你丢臉。我臨走前,他提出要我使用館驿的車馬,被我拒絕了。可我這麽招人愛,他必然是沖你來的,存心要挑你的錯處。”

難訓卻道:“你為何會掉進江裏?”

“......這不是重點。”狐蠻蠻後退一步,“你是嫡長子,此時又是統領大軍的元帥,蒼泗卻把‘不怕得罪你’放在了明面上,這恰恰說明他其實是中立的,他也不怕得罪九王。他要做的,無非就是向你父皇表忠心,在合理的範圍內為他們宦官争取更大的權力,他不滿足于做個奴才。”

難訓又道:“你為何會掉進江裏?”

狐蠻蠻沉默了一下,道:“我剛才在說什麽?”

難訓也反問他道:“我剛才在問什麽?”

狐蠻蠻頗為無奈,搖頭笑道:“不過是狐族內部的權力鬥争罷了。王爺,你要争太子之位,我也要把我的狐王寶座搶回來。”

難訓道:“共勉?”

“共勉。”

狐蠻蠻說着擡手握拳,難訓不解其意,狐蠻蠻就教他擺出和自己一樣的姿勢,兩人拳頭相碰,狐蠻蠻笑吟吟道:“誰要是失敗了,那可太丢人啦。”

“這不公平。”難訓道,“你處處幫我,我對你卻毫無助益。”

狐蠻蠻溫柔地望着他,道:“你幫我的遠比你以為的多。”

帳子裏安靜下來,難訓用深沉的目光盯住狐蠻蠻,細細地瞧,神色略有怔忡。

狐蠻蠻心跳漏了一拍,他微微側過臉,道:“瞧什麽呢?”

難訓回過神來,促狹笑道:“瞧你的尾巴還沒收回去。”

尾巴被一整個塞在衣服裏,從狐蠻蠻的後脖頸處伸出了一點點白色毛毛尖兒。

難訓把狐蠻蠻的頭發撩到一邊,露出瑩白的皮膚,那點尾巴尖兒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一下又一下地左右搖擺,擺明了就是在勾人伸手揉捏。

難訓哪能經得住這種誘惑,他順着狐蠻蠻的後腰一寸寸往上摸,最後隔着衣服按在尾巴尖兒上。

“館驿歸兵部管,兵部尚書是我表兄,一旦館驿真的查出什麽來,兵部都是首當其沖。”難訓的手指随着他的話語不輕不重地來回碾着,“蒼泗再如何中立,他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偏向,你認為他會偏向我還是九王?”

“那就看他想要的誰能給了。”狐蠻蠻讓尾巴尖兒左躲右閃,不肯老實給難訓拿來玩,“目前是你們父皇能給,你要讓他知道,來日你也能給。”

難訓沉默片刻,手順着狐蠻蠻的衣領伸了進去,道:“宦官掌權雖有利弊,但這個度向來不好把控。他們離皇帝太近,朝臣羨慕嫉妒又防備。給與不給,不是一句話就能決定的。”

“蒼泗已經年過花甲,他還能活多久呢?”狐蠻蠻躲累了,索性讓他得了逞,眼神微微暗了下來,說出的話字字誅心,“王爺姑且用着,若是哪一日蒼泗難以掌控,王爺要除掉他也不難。最好能讓你父皇代為出手,王爺也省心些。”

難訓與他對視須臾,忽地笑了,指尖點點狐蠻蠻的左胸,道:“好兇狠的一只狐貍。”

狐蠻蠻挑眉道:“早就和王爺說過,狐蠻蠻的‘蠻’是野蠻的意思。”

難訓想了想,道:“你們狐貍都姓狐嗎?”

“狐貍不姓狐姓什麽。”狐蠻蠻說得口渴,他抽出尾巴,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待會兒幫我在尾巴根那兒剪個洞,我好把尾巴掏出來,綁在中衣外面。”

“怎麽突然收不回去了?”難訓伸手管他要茶喝。

說起這個狐蠻蠻就來氣,他想也沒想,随手把自己喝過的遞給他,道:“可能是因為受了傷,在江裏漂了幾天,因此影響了......”

狐蠻蠻看着難訓一口氣喝空了的茶盞,後面的話就咽了回去。

“嗯?怎的不說了?”難訓一派天真單純的樣子,“這茶倒是格外的香。”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 xbanxia.com )

錯誤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