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瘦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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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瘦其一
狐蠻蠻攢夠了法力，再次幫淳于承尋找滿星的下落。他們之前也嘗試過一次，但狐蠻蠻當時頻繁使用傳音入密，法力消耗太大，所以滿星的畫面才剛模模糊糊出現，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消失了。
這次狐蠻蠻準備充足，很快，滿星出現在他們眼前。
淳于承卻一下背過身去，狐蠻蠻道：“怎麽了？你不看嗎？”
淳于承道：“我害怕......害怕看到的是他的屍體，你先幫我看看。”
狐蠻蠻勾起嘴角，道：“我看他睡得挺香的，還翻了個身。”
淳于承猛地轉頭，瞪大眼睛盯着滿星，雙眼迅速濕潤。
滿星側躺在床上，雙手裹着紗布，額頭有一塊擦傷。除了這些，他看上去狀況還好，不像有生命危險的樣子。淳于承朝他伸出手，在虛空裏撫摸他的臉。
狐蠻蠻也松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應該是他哥哥找到他了。”
“謝天謝地。”淳于承哽咽道，“否則我真是不想活了。”
狐蠻蠻的法力耗盡，畫面消失。淳于承抹掉眼淚，道：“多謝你。”
狐蠻蠻笑道：“我也要多謝你勸我的那些話，我和他已經和好啦。”
這時外頭的軍士禀報道：“将軍，有個自稱瞿雄的人，單騎求見。”
淳于承還沉浸在喜悅裏沒回過神，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和狐蠻蠻對視一眼，狐蠻蠻也是滿臉詫異。
“你說誰求見？”淳于承問。
“他說他叫瞿雄，字正毅。”
淳于承的臉色陡然沉下去，他二話不說，抄起佩劍。狐蠻蠻趕緊跟上。
鹿砦外還真是瞿雄，還真是一個人來的，沒披铠甲，連兵器都沒帶，因此才能夠靠近營寨。
看見淳于承出來，瞿雄也下了馬。四周格外安靜，連草蟲都不叫了，營中将士們頭一回見敵方主将單騎匹馬出現在自家寨門前，一個個眼珠不錯，都望着這邊。
淳于承和瞿雄面對面站着。金戈鐵馬未動，偶有夜風吹動樹葉簌簌作響，瞿雄的戰馬有些不安地踢着蹄子。
瞿雄本人倒是神色自若，他上前一步，立刻被淳于承拔劍指住。
瞿雄又退回去，看着淳于承道：“彼時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如果是我敗給你，你也不會手軟。你對我的仇恨不過是私怨，這不能說明你有多高尚，我有多卑劣。”
“我不是為高尚而來。”淳于承道，“我是為殺你而來。”
“殺我？”瞿雄下巴微擡，眼含銳氣，“我這條命就擺在這兒，你盡可來拿。不過淳于承，我不信你心裏只有這些私怨，與其現在就殺了我，倒不如先聽聽我究竟為何前來送死。”
淳于承盯了他片刻，收劍入鞘，道：“我知道你們皇帝駕崩了，你要殉主，大可自己去找棵樹吊死。我要的是打敗你，堂堂正正取你性命。”
瞿雄自顧自道：“柴致和秦林為挾持天子而來，眼下天子駕崩，這二人奸計未成，反落得個以臣弑君、天誅地滅的罪名，和德王卻成了人心所向，兵鋒直指柴、秦。此刻他們利盡而散，必致反目為仇，軍心潰散。若是你肯與我合兵一處，在他們倉皇退軍時全力追擊，順勢奪取秦林的培州，你必能立下大功一件。”
淳于承隐約猜到了他的來意，可真聽瞿雄這樣說完，到底還是有些詫異。他微一思索，道：“你何不去投和德王？”
瞿雄道：“兩個狗賊已經在準備撤軍，和德王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不到他來了。”
淳于承又道：“那你自己呢？”
瞿雄微微一笑，道：“任憑處置。”
“好。”淳于承轉身回營，“回去等我消息。”
狐蠻蠻在旁目睹全程，連忙跟上淳于承，道：“淳于将軍，咱們只有幾千兵馬，柴致和秦林卻有六七萬，還要攻打培州，怎麽樣也不夠吧。”
淳于承道：“勞煩你跑一趟，找元帥禀明情由，請他發兵相助。”
狐蠻蠻二話不說，立刻往江邊跑去。
*
蒼泗離得不遠，祖梁的話傳到，他立刻動身跟着祖梁來到難訓軍中。
他在難訓面前下拜，難訓親手扶起他，道：“蒼大人快平身。方才見你進來時仿佛腿腳不便，是受傷了？”
蒼泗笑道：“承蒙王爺關懷，不過是年歲大了，稍有磕碰也成了不得了的大事。”
“勞動蒼大人跑一趟，本王心裏也過意不去，還望蒼大人體諒。”
難訓語氣神态十分親切，卻又自稱“本王”，個中深意蒼泗自然明白。他哪會有半點自矜，更加恭順道：“微臣這個館驿使不過是臨時差遣，待回到宮裏，依舊只是奴才，豈敢妄言‘體諒’二字。”
難訓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話鋒一轉，道：“話是這樣說，可蒼大人也該知道本王目前的處境。本王一旦獲罪，只怕過得還不如父皇身邊的奴才。”
蒼泗驚嘆一聲，道：“王爺這話從何說起？”
不愧是伺候皇帝一輩子的人精，裝瘋賣傻的本事倒是一絕，要不是已經知道了許多事，難訓竟有些分辨不出他是真驚訝還是假驚訝。
“就從辛城驿說起。”難訓聲音不大，卻字字鋒利，“蒼大人在那裏封了十間客房，做出一副不讓任何人入內的架勢，沒想到卻在裏頭藏着九王的人，害得本王的親信一重傷一失蹤。蒼大人，你竟然還有只身前來本王軍中的勇氣，真是非同一般啊。”
這回，蒼泗的驚訝不是假的，他眼珠轉得飛快，道：“王爺的話，微臣實在不懂。微臣去辛城驿是職責所在，與九王有什麽關系？”
外頭此時邁進一人，幹淨利落地甩起衣擺，在難訓身旁落座。
“蒼大人還記得我嗎？”狐蠻蠻問他。
他變成狐貍一路跑着回來，瞧見蒼泗來了，趕緊去穿好衣服，過來為難訓助陣。來得着急，頭發也亂糟糟的，難訓很自然地起身給他梳頭發，狐蠻蠻也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的服務。
蒼泗神色如常，道：“公子別來無恙。”
狐蠻蠻客客氣氣道：“多謝蒼大人救命之恩。我一直和王爺說要報答你，可惜總是沒有機會。不過現在有機會了。”
“哦？”蒼泗頓了頓，道，“願聞其詳。”
“蒼大人險些成為構陷王爺的幫兇，卻一直蒙在鼓裏。陛下天縱英明，即使一時被奸人蒙蔽，王爺也總會有平反昭雪的一天。倘若等到那時，蒼大人再将真情和盤托出，只怕也為時晚矣。”
蒼泗沉吟不語。
“看來蒼大人還需要考慮，也好。”狐蠻蠻轉頭對難訓道，“我有話和你說。”
二人出了帳子，狐蠻蠻将淳于承要兵的事說了，難訓道：“你瞧着瞿雄可信嗎？”
“可信。”狐蠻蠻道，“這個人是實打實的忠義。”
“好，我讓仁悔率兵前去相助。”難訓說着讓祖梁去給陶臻傳令。
狐蠻蠻想了想，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說出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他拉着難訓的衣袖，說話軟綿綿的，眼神小心翼翼中帶着哀求，把嬌撒到了難訓的心坎裏。
難訓故作矜持，道：“那要看是什麽事，我不好這樣沒有底線的。”
狐蠻蠻一邊給難訓整理衣領，一邊小聲道：“看到蒼泗，我突然想起來，我被他從江裏撈上來之後，就發現......你給我的那個王府令牌不見了。”
難訓微微蹙眉。
狐蠻蠻又補充道：“我也不知道是掉在江裏，還是被什麽人撿去了。當時我問過蒼泗，蒼泗說他沒看見令牌。”
難訓輕輕吸了口氣，道：“這東西要是落在......”
說到一半，他看見狐蠻蠻愧疚緊張的表情，立時改口道：“大概是掉在江裏了，不怪你，沒事的。”
狐蠻蠻還低着頭，難訓手指撓撓他的下巴，道：“好啦，令牌而已，誰都能撿去，不能拿來當做證據的。走，咱們去看看蒼泗考慮得怎麽樣了。”
兩人毫不避諱地牽着手進來，蒼泗放下茶盞，起身相迎，對他們的親密視若無睹。
難訓也不主動問他，站在狐蠻蠻身後繼續給他盤頭發，狐蠻蠻就托腮看着蒼泗笑，笑得蒼泗瘆得慌。他莫名覺得狐蠻蠻像一種動物，像什麽呢......對，像狐貍。
蒼泗一手搭在桌上，手指撚着剛剛灑出來的一點茶水，道：“王爺是否想知道，微臣為何會從東南的堯關驿，跑到西北的辛城驿去？”
難訓給狐蠻蠻戴好發冠，這才坐下道：“總不會是心血來潮。”
蒼泗看着狐蠻蠻。狐蠻蠻這會兒梳好了頭發，一改剛才的“野人”造型，精致得像剛從畫裏走出來。蒼泗活到快入土的年紀，如今才算是開了眼界。
他心中感慨，面上不動聲色道：“是因為這位公子。”
狐蠻蠻嘴角的笑意有片刻凝滞，難訓道：“此話何意？”
蒼泗徐徐道：“那日微臣從他身上找到一張驿券，正是來自辛城驿。”
狐蠻蠻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怔愣住，轉頭看向難訓，難訓也是一樣的錯愕。
狐蠻蠻剛想解釋什麽，難訓按住他的手，對蒼泗道：“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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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蠻蠻攢夠了法力，再次幫淳于承尋找滿星的下落。他們之前也嘗試過一次，但狐蠻蠻當時頻繁使用傳音入密，法力消耗太大，所以滿星的畫面才剛模模糊糊出現，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消失了。
這次狐蠻蠻準備充足，很快，滿星出現在他們眼前。
淳于承卻一下背過身去，狐蠻蠻道：“怎麽了？你不看嗎？”
淳于承道：“我害怕......害怕看到的是他的屍體，你先幫我看看。”
狐蠻蠻勾起嘴角，道：“我看他睡得挺香的，還翻了個身。”
淳于承猛地轉頭，瞪大眼睛盯着滿星，雙眼迅速濕潤。
滿星側躺在床上，雙手裹着紗布，額頭有一塊擦傷。除了這些，他看上去狀況還好，不像有生命危險的樣子。淳于承朝他伸出手，在虛空裏撫摸他的臉。
狐蠻蠻也松了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應該是他哥哥找到他了。”
“謝天謝地。”淳于承哽咽道，“否則我真是不想活了。”
狐蠻蠻的法力耗盡，畫面消失。淳于承抹掉眼淚，道：“多謝你。”
狐蠻蠻笑道：“我也要多謝你勸我的那些話，我和他已經和好啦。”
這時外頭的軍士禀報道：“将軍，有個自稱瞿雄的人，單騎求見。”
淳于承還沉浸在喜悅裏沒回過神，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和狐蠻蠻對視一眼，狐蠻蠻也是滿臉詫異。
“你說誰求見？”淳于承問。
“他說他叫瞿雄，字正毅。”
淳于承的臉色陡然沉下去，他二話不說，抄起佩劍。狐蠻蠻趕緊跟上。
鹿砦外還真是瞿雄，還真是一個人來的，沒披铠甲，連兵器都沒帶，因此才能夠靠近營寨。
看見淳于承出來，瞿雄也下了馬。四周格外安靜，連草蟲都不叫了，營中将士們頭一回見敵方主将單騎匹馬出現在自家寨門前，一個個眼珠不錯，都望着這邊。
淳于承和瞿雄面對面站着。金戈鐵馬未動，偶有夜風吹動樹葉簌簌作響，瞿雄的戰馬有些不安地踢着蹄子。
瞿雄本人倒是神色自若，他上前一步，立刻被淳于承拔劍指住。
瞿雄又退回去，看着淳于承道：“彼時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如果是我敗給你，你也不會手軟。你對我的仇恨不過是私怨，這不能說明你有多高尚，我有多卑劣。”
“我不是為高尚而來。”淳于承道，“我是為殺你而來。”
“殺我？”瞿雄下巴微擡，眼含銳氣，“我這條命就擺在這兒，你盡可來拿。不過淳于承，我不信你心裏只有這些私怨，與其現在就殺了我，倒不如先聽聽我究竟為何前來送死。”
淳于承盯了他片刻，收劍入鞘，道：“我知道你們皇帝駕崩了，你要殉主，大可自己去找棵樹吊死。我要的是打敗你，堂堂正正取你性命。”
瞿雄自顧自道：“柴致和秦林為挾持天子而來，眼下天子駕崩，這二人奸計未成，反落得個以臣弑君、天誅地滅的罪名，和德王卻成了人心所向，兵鋒直指柴、秦。此刻他們利盡而散，必致反目為仇，軍心潰散。若是你肯與我合兵一處，在他們倉皇退軍時全力追擊，順勢奪取秦林的培州，你必能立下大功一件。”
淳于承隐約猜到了他的來意，可真聽瞿雄這樣說完，到底還是有些詫異。他微一思索，道：“你何不去投和德王？”
瞿雄道：“兩個狗賊已經在準備撤軍，和德王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不到他來了。”
淳于承又道：“那你自己呢？”
瞿雄微微一笑，道：“任憑處置。”
“好。”淳于承轉身回營，“回去等我消息。”
狐蠻蠻在旁目睹全程，連忙跟上淳于承，道：“淳于将軍，咱們只有幾千兵馬，柴致和秦林卻有六七萬，還要攻打培州，怎麽樣也不夠吧。”
淳于承道：“勞煩你跑一趟，找元帥禀明情由，請他發兵相助。”
狐蠻蠻二話不說，立刻往江邊跑去。
*
蒼泗離得不遠，祖梁的話傳到，他立刻動身跟着祖梁來到難訓軍中。
他在難訓面前下拜，難訓親手扶起他，道：“蒼大人快平身。方才見你進來時仿佛腿腳不便，是受傷了？”
蒼泗笑道：“承蒙王爺關懷，不過是年歲大了，稍有磕碰也成了不得了的大事。”
“勞動蒼大人跑一趟，本王心裏也過意不去，還望蒼大人體諒。”
難訓語氣神态十分親切，卻又自稱“本王”，個中深意蒼泗自然明白。他哪會有半點自矜，更加恭順道：“微臣這個館驿使不過是臨時差遣，待回到宮裏，依舊只是奴才，豈敢妄言‘體諒’二字。”
難訓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話鋒一轉，道：“話是這樣說，可蒼大人也該知道本王目前的處境。本王一旦獲罪，只怕過得還不如父皇身邊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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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從辛城驿說起。”難訓聲音不大，卻字字鋒利，“蒼大人在那裏封了十間客房，做出一副不讓任何人入內的架勢，沒想到卻在裏頭藏着九王的人，害得本王的親信一重傷一失蹤。蒼大人，你竟然還有只身前來本王軍中的勇氣，真是非同一般啊。”
這回，蒼泗的驚訝不是假的，他眼珠轉得飛快，道：“王爺的話，微臣實在不懂。微臣去辛城驿是職責所在，與九王有什麽關系？”
外頭此時邁進一人，幹淨利落地甩起衣擺，在難訓身旁落座。
“蒼大人還記得我嗎？”狐蠻蠻問他。
他變成狐貍一路跑着回來，瞧見蒼泗來了，趕緊去穿好衣服，過來為難訓助陣。來得着急，頭發也亂糟糟的，難訓很自然地起身給他梳頭發，狐蠻蠻也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的服務。
蒼泗神色如常，道：“公子別來無恙。”
狐蠻蠻客客氣氣道：“多謝蒼大人救命之恩。我一直和王爺說要報答你，可惜總是沒有機會。不過現在有機會了。”
“哦？”蒼泗頓了頓，道，“願聞其詳。”
“蒼大人險些成為構陷王爺的幫兇，卻一直蒙在鼓裏。陛下天縱英明，即使一時被奸人蒙蔽，王爺也總會有平反昭雪的一天。倘若等到那時，蒼大人再将真情和盤托出，只怕也為時晚矣。”
蒼泗沉吟不語。
“看來蒼大人還需要考慮，也好。”狐蠻蠻轉頭對難訓道，“我有話和你說。”
二人出了帳子，狐蠻蠻将淳于承要兵的事說了，難訓道：“你瞧着瞿雄可信嗎？”
“可信。”狐蠻蠻道，“這個人是實打實的忠義。”
“好，我讓仁悔率兵前去相助。”難訓說着讓祖梁去給陶臻傳令。
狐蠻蠻想了想，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我說出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他拉着難訓的衣袖，說話軟綿綿的，眼神小心翼翼中帶着哀求，把嬌撒到了難訓的心坎裏。
難訓故作矜持，道：“那要看是什麽事，我不好這樣沒有底線的。”
狐蠻蠻一邊給難訓整理衣領，一邊小聲道：“看到蒼泗，我突然想起來，我被他從江裏撈上來之後，就發現......你給我的那個王府令牌不見了。”
難訓微微蹙眉。
狐蠻蠻又補充道：“我也不知道是掉在江裏，還是被什麽人撿去了。當時我問過蒼泗，蒼泗說他沒看見令牌。”
難訓輕輕吸了口氣，道：“這東西要是落在......”
說到一半，他看見狐蠻蠻愧疚緊張的表情，立時改口道：“大概是掉在江裏了，不怪你，沒事的。”
狐蠻蠻還低着頭，難訓手指撓撓他的下巴，道：“好啦，令牌而已，誰都能撿去，不能拿來當做證據的。走，咱們去看看蒼泗考慮得怎麽樣了。”
兩人毫不避諱地牽着手進來，蒼泗放下茶盞，起身相迎，對他們的親密視若無睹。
難訓也不主動問他，站在狐蠻蠻身後繼續給他盤頭發，狐蠻蠻就托腮看着蒼泗笑，笑得蒼泗瘆得慌。他莫名覺得狐蠻蠻像一種動物，像什麽呢......對，像狐貍。
蒼泗一手搭在桌上，手指撚着剛剛灑出來的一點茶水，道：“王爺是否想知道，微臣為何會從東南的堯關驿，跑到西北的辛城驿去？”
難訓給狐蠻蠻戴好發冠，這才坐下道：“總不會是心血來潮。”
蒼泗看着狐蠻蠻。狐蠻蠻這會兒梳好了頭發，一改剛才的“野人”造型，精致得像剛從畫裏走出來。蒼泗活到快入土的年紀，如今才算是開了眼界。
他心中感慨，面上不動聲色道：“是因為這位公子。”
狐蠻蠻嘴角的笑意有片刻凝滞，難訓道：“此話何意？”
蒼泗徐徐道：“那日微臣從他身上找到一張驿券，正是來自辛城驿。”
狐蠻蠻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怔愣住，轉頭看向難訓，難訓也是一樣的錯愕。
狐蠻蠻剛想解釋什麽，難訓按住他的手，對蒼泗道：“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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