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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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會被人魚這種頂級獵食者用這種眼神盯上的，只會是他們的獵物。
區別在于，一種是極致的占有欲，而另一種只是純粹的殺意。
林柚打了個寒顫，感覺命運的後脖頸即将遭遇不測，所幸這時岑溪出聲及時把黑律七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岑溪剛從混沌狀态中清醒過來：“現在是什麽情況？不打了嗎”
黑律七在岑溪看過來前就已經收回對林柚蠢蠢欲動的殺意：“嗯，不打了，我們走吧，他不會再為難我們。”
岑溪察覺出來黑律七似乎很焦急地想離開這片灰色空間，雖然他本人也不想在這多呆，但這件事明顯還是迷霧重重。
林柚眼見兩人即将離開，提醒道：
“岑溪，離開這裏後記得當心和你同一個研究基地的男人，雖然我沒見過他，但聽聲音應該是個男人，是他給我你的坐标位置，并且讓我把你帶回去。”
“他想利用你完成... ...”
臨走前，岑溪聽到林柚的提醒，回過頭看到林柚說着說着，嘴角邊緩緩留下藍色血液。
來自心髒蔓延來開的劇痛一下子抽空了林柚所有力氣。
同一瞬間，林柚全身都出了一層冷汗，他此刻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岑溪看到林柚狀态明顯不對勁，折返了回去。
岑溪：“林柚你怎麽了？”
林柚小幅度搖了搖頭，他現在痛得說不出話來。
黑律七跟着岑溪折返回來。
岑溪見林柚不說話只是雙手緊緊抓住心髒那邊的衣服，皺着眉說道：“他的心髒有問題。”
黑律七目光閃爍了一下。
下一秒，林柚“哇”地吐出一大口藍色血液，其中還伴随着些許心髒組織的碎片。
林柚看到了黑律七有些怪異的神色，在生命最後的倒計時結束之前說道：“你還給我的心髒沒問題，是那個男人他先前對我的心髒做了手腳，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狠... ...咳咳。”
岑溪：“你別說話了，留點體力，我們帶你回研究基地，那邊地下倉庫應該還有備用設施保存完善，一定能把你救下來。”
林柚搖了搖頭，仍要堅持說完：“島嶼上突然起的迷霧就是他搞的鬼，救援不會到，必須找到他才有可能離開。”
說完這句話後，林柚“嗚哇”一聲，再次吐出一大口參雜着破碎肝髒組織的藍色血液，低着的頭再也沒有擡起。
岑溪見此情況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黑律七接下來的話坐實了他的猜想：“他已經沒氣息了。”
岑溪探出手指放在林柚鼻下确認了一遍後又不死心又試探了一下脈搏。
死亡無誤。
黑律七靜靜地看着岑溪的動作，人魚的聽力及感知異常敏銳，即便不用近身低下頭去查探獵物的呼吸聲，也能分辨出獵物是否已經死亡。
這一項技能在殘酷的島上生存中看似雞助實則卻異常有用。
島上每年都有很多獵食者因為被假死的獵物蒙騙過去而慘遭反殺。
岑溪看着定格在林柚臉上最後的笑容，沉默着移開了手。
氣氛因為林柚的逝去而變得有些沉重，但眼下的情況并沒有給兩人多少時間去緬懷逝者，因為他們所處的這片灰色空間搖搖欲墜，即将崩塌。
而林柚的遺體也在随着逐漸崩塌的灰色空間逐漸變成煙灰消散。
不過這些煙灰并沒有完全消弭于空氣中，反而像一條灰色長繩懸浮在空中。
起點在岑溪的身前，終點還未知，仍然在持續蔓延。
岑溪：“... ...這是？”
黑律七：“跟着他走。”
灰色空間還在不斷崩塌，時間緊迫，岑溪直接按照黑律七的話去做，沿着這條灰色繩子一路小跑。
終于看到一處泛着藍色熒光的小池塘，它就躺在不遠處灰色空間地面上安靜地泛着波紋。
大小和原先學院幻境中那處禁止靠近的池塘差不多。
是出口。
黑律七也看到了那處泛着藍色熒光的小池塘。
黑律七：“跳下去。”
岑溪不假思索，猛吸一口氧氣就跳了下去。
明明看上去只是個清澈見底的池塘，可岑溪跳下去才發現底下猶如萬丈深淵。
岑溪本想在氧氣耗盡之前浮上去換氣，但剛剛一路小跑耗費了他太多體力，他感覺肺內殘存的氧氣完全不夠支撐他呼吸到新鮮空氣。
冰冷的湖水一瞬間湧入鼻腔，肺部伴随着劇痛開始逐漸出現灼熱感。
岑溪明明是想拼命向上游去，卻感覺身體在一點點往下沉。
思維也被湖水攪得遲鈍。
岑溪想他大概是溺死前出現了幻覺，竟然看到有美人魚在向他游來。
下一秒氧氣重新鑽入他口中，但岑溪已經沒有力氣再睜眼看查看情況，只覺得唇齒間一片柔軟，供給他的氧氣也是從這裏源源不斷的輸送過來。
“咳咳咳... ...”岑溪偏過頭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完後，他感覺肺部順暢了許多，劇痛和灼熱感也都消失不見。
然後他睜開眼，看到前面是一片蔚藍色的湖水，但是他卻感覺呼吸如常。
不過仔細看去，岑溪就發現他身處在一個充盈着氧氣的巨大泡泡內。
旁邊還有條小魚似乎看不到這麽大的泡泡，直直撞了上來，然後又“嗖”地一下迅速游遠。
旁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
黑律七：“你感覺好些了嗎？”
岑溪這才低下頭，發現他正和黑律七相擁，姿勢極度暧昧。
岑溪：“好... ...我現在感覺很好。”
他突然想起剛剛溺水前看到的那一幕自以為是幻覺的畫面。
當時被湖水攪亂了思維，岑溪還以為那是幻覺，既然那個畫面不是幻覺，那後來從唇齒間源源不斷傳來的氧氣豈不是也不是幻覺。
岑溪想到這，回答就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黑律七：“嗯。”
岑溪等了一會，發現黑律七簡單嗯了一下後就沒了下文。
真的只有這一個字。
岑溪試着想把脖子往後仰，沒想到卻不經意間蹭到黑律七發燙的臉頰。
黑律七：“別動，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
岑溪不再動彈了，但是黑律七身上突如其來的高熱讓他很是在意。
岑溪：“你身上很燙。”
黑律七：“對不起，如果讓你不舒服了可以離我遠一點，但請不要太遠。”
岑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身上這麽為什麽會這麽燙？怎麽才能讓你好受一些？”
他想起黑律七上次突然發熱時服下退燒藥後好了許多，但眼下并沒有退燒藥，而且岑溪也不覺得人魚落水會着涼發熱，上次顯然是誤打誤撞把溫度降了下去。
黑律七緊緊圈在岑溪腰間的手稍微放松了一點，他往後仰與岑溪面對面，臉龐上明顯不正常的潮紅色和泛着淚花的雙眼完全展現在岑溪面前。
“我進入發情期了。”
兩人還是相擁着、面對面的姿勢，黑律七說這句話時鼻尖幾乎就要挨到岑溪的鼻尖。
說完這句話後，在岑溪愣神的期間，黑律七直接對着他吻了上去。
岑溪剛剛的話被黑律七當成是許可的意思。
黑律七在心裏想到，是岑溪主動想讓他好受一些，他才會那麽做的。
雖然自古以來從來沒有哪條人魚在發情期時面對心悅的人類伴侶還能保持住清醒，直到獲得對方首肯後才進入下一步。
但黑律七不想在事後看到岑溪厭惡的眼神。
他在人魚一族的傳承記憶中看到過別的人類對他祖輩露出厭惡的眼神，光是想象一下岑溪這樣看他，他的心髒都會傳來隐隐刺痛感。
而岑溪直到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才終于回過神，迅速往後退了一兩步。
岑溪看着黑律七臉色潮紅雙眼迷離，明顯不對勁的狀态問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嗎？”
岑溪退了一步後，黑律七身體內下一秒翻湧而來的熱潮差點直接把他的理智摧毀。
但面對岑溪明确的拒絕，黑律七沒有再上前，只是克制道：“對不起，我以為你剛剛的意思是可以，沒事的，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說完後，他最後用濕漉漉的眼神看了一眼岑溪，然後低下頭，雙臂交叉讓雙手伸到背後，接着用手上鋒利的指尖劃破背上的皮膚。
人魚超強的自愈能力讓傷口尚還未留出多少血液，就迅速結痂。
但伴随而來的疼痛感能讓黑律七保持清醒。
他正想再次重複這一舉動，卻感覺雙手被按住。
那點力氣不可能成為黑律七的阻力，但他還是停下了動作。
岑溪：“... ...我不知道你竟然會這麽難受。”
難受到連割傷身體這種切膚之痛對黑律七來說都是緩解灼熱的方法。
畢竟黑律七目前為止只向岑溪展現過強大可靠的那一面，非要說不足，也僅僅是在語言溝通方面有些異于常人的理解。
黑律七被制止後茫然擡頭。
他現在看不清，視線中，只能看到岑溪的虛影，以往優異五感也都在跟随理智慢慢崩塌。
但他在岑溪面前還是下意識選擇了這種最能讓人類升起憐惜之情的清醒方法。
俗稱，苦肉計。
黑律七在期盼岑溪能接受他，哪怕那并不是愛情，只是一份裹挾着同情的虛假愛情。
下一秒。
岑溪保持着雙手按住黑律七雙手的姿勢，直接閉眼吻了上去。
期間岑溪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發現黑律七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他又迅速把眼睛閉上，随後加深了這個吻。
黑律七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像是終于回過神來，然後盡力配合岑溪，魚尾巴按耐不住興奮來回搖擺。
尾巴掃過岑溪小腿上時，撓得他腿上和心裏都癢癢的。
岑溪結束這個吻之後看着黑律七的金芒色雙眼認真道：“我不想趁人之危。”
沉思幾秒後又接着說道：
“但是如果你也心悅我并且願意相信我，我也願意一生對你負責。”
“你想出島嗎？我想帶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島外的世界沒有島上這麽多奇異生物，只有人類這一個物種，你一開始可能會有些不習慣，但是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這裏的風景雖然也很好，但是我還想帶你去外面著名的旅游星系去看看不一樣的景色，你一定也會喜歡上那裏的。”
岑溪說了很多，無一不是在向黑律七描繪他們以後的生活。
在岑溪的這些設想中，如果他們兩情相悅，那麽他的未開會有黑律七的存在，而黑律七的未來也會有他相伴。
岑溪克制他自己的行為，絕非是因為不曾對黑律七心動，恰恰是因為心動了又出于人類該死的矜持感不敢直接去問。
他也躊躇過。
即便黑律七先前一些所作所為讓岑溪産生過他也喜歡自己的感覺。
但如果只是種族差異帶來的錯覺呢？
而且他曾經聽說過，人生十大錯覺之一就是別人喜歡自己。
如果黑律七眼下并不心悅于他，只是他正好在此刻撞上了黑律七的發情期呢？
有那麽多如果，讓岑溪徘徊不敢上前。
但是現如今，事态把他逼到了一個極點，岑溪沒辦法眼睜睜看着黑律七自殘。
他終于不再逃避自己對黑律七的感情，趁這個機會，勇敢面對了自己的內心。
就像他當年在大雨磅礴之夜從岑宅中逃離的心情一樣決絕。
岑溪不止一次回想起那個夜晚，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這一次，他也不會後悔。
岑溪蹩腳地表白完後就微紅着臉強裝鎮定地等待黑律七的答案。
“一直以來，我心悅的人只有你一個，岑溪。”黑律七說，“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找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我怎麽會不喜歡你。”
岑溪主動袒露心聲的一段話，讓黑律七欣喜不已，哪怕是這是謊言，也裹了一層讓他根本無法拒絕的糖霜。
然後黑律七就開始持續不斷的表達對岑溪的喜歡。
岑溪很快繳械投降，脖子耳根都紅了個遍。
黑律七見此，眼神深如淵，繼續往下引誘：“我好難受，你親親我好嗎？”
人魚的發情期是他們理智最敏感脆弱的時期，理智尚存時還能用理智将不該有的情緒壓下去，理智崩盤時，人魚和人類伴侶往往會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像黑律七如此能克制自己瘋狂渴望人類伴侶的情感絕對是人魚族群中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這或許跟黑律七曾經獨自熬過數千年期間的發情期有關。
不過這些即便想查證也無從談起了，因為黑律七已經是人魚族中最後一條還活在世上的人魚。
但，即便局勢已穩，黑律七還是下意識運用起魅惑幻術，祖祖輩輩的傳承記憶已經把運用幻術會提高與人類交歡概率這件事深深刻入他的骨髓中。
魅惑幻術配合着他詭異斑斓的外貌仿佛讓人即便溺死也要追随入海的昳麗海妖。
岑溪看到黑律七眼中蕩起一圈圈波紋的瞬間，就立刻回想起上回也是這樣，他盯着看那金芒色雙眼之後就渾渾噩噩失去了意識。
他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勁，所以這回他直接伸手覆蓋住了黑律七的雙眼。
岑溪輕笑一聲：“不要再試着迷惑我了，我這只迷途的羔羊願意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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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被人魚這種頂級獵食者用這種眼神盯上的，只會是他們的獵物。
區別在于，一種是極致的占有欲，而另一種只是純粹的殺意。
林柚打了個寒顫，感覺命運的後脖頸即将遭遇不測，所幸這時岑溪出聲及時把黑律七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岑溪剛從混沌狀态中清醒過來：“現在是什麽情況？不打了嗎”
黑律七在岑溪看過來前就已經收回對林柚蠢蠢欲動的殺意：“嗯，不打了，我們走吧，他不會再為難我們。”
岑溪察覺出來黑律七似乎很焦急地想離開這片灰色空間，雖然他本人也不想在這多呆，但這件事明顯還是迷霧重重。
林柚眼見兩人即将離開，提醒道：
“岑溪，離開這裏後記得當心和你同一個研究基地的男人，雖然我沒見過他，但聽聲音應該是個男人，是他給我你的坐标位置，并且讓我把你帶回去。”
“他想利用你完成... ...”
臨走前，岑溪聽到林柚的提醒，回過頭看到林柚說着說着，嘴角邊緩緩留下藍色血液。
來自心髒蔓延來開的劇痛一下子抽空了林柚所有力氣。
同一瞬間，林柚全身都出了一層冷汗，他此刻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岑溪看到林柚狀态明顯不對勁，折返了回去。
岑溪：“林柚你怎麽了？”
林柚小幅度搖了搖頭，他現在痛得說不出話來。
黑律七跟着岑溪折返回來。
岑溪見林柚不說話只是雙手緊緊抓住心髒那邊的衣服，皺着眉說道：“他的心髒有問題。”
黑律七目光閃爍了一下。
下一秒，林柚“哇”地吐出一大口藍色血液，其中還伴随着些許心髒組織的碎片。
林柚看到了黑律七有些怪異的神色，在生命最後的倒計時結束之前說道：“你還給我的心髒沒問題，是那個男人他先前對我的心髒做了手腳，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麽狠... ...咳咳。”
岑溪：“你別說話了，留點體力，我們帶你回研究基地，那邊地下倉庫應該還有備用設施保存完善，一定能把你救下來。”
林柚搖了搖頭，仍要堅持說完：“島嶼上突然起的迷霧就是他搞的鬼，救援不會到，必須找到他才有可能離開。”
說完這句話後，林柚“嗚哇”一聲，再次吐出一大口參雜着破碎肝髒組織的藍色血液，低着的頭再也沒有擡起。
岑溪見此情況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黑律七接下來的話坐實了他的猜想：“他已經沒氣息了。”
岑溪探出手指放在林柚鼻下确認了一遍後又不死心又試探了一下脈搏。
死亡無誤。
黑律七靜靜地看着岑溪的動作，人魚的聽力及感知異常敏銳，即便不用近身低下頭去查探獵物的呼吸聲，也能分辨出獵物是否已經死亡。
這一項技能在殘酷的島上生存中看似雞助實則卻異常有用。
島上每年都有很多獵食者因為被假死的獵物蒙騙過去而慘遭反殺。
岑溪看着定格在林柚臉上最後的笑容，沉默着移開了手。
氣氛因為林柚的逝去而變得有些沉重，但眼下的情況并沒有給兩人多少時間去緬懷逝者，因為他們所處的這片灰色空間搖搖欲墜，即将崩塌。
而林柚的遺體也在随着逐漸崩塌的灰色空間逐漸變成煙灰消散。
不過這些煙灰并沒有完全消弭于空氣中，反而像一條灰色長繩懸浮在空中。
起點在岑溪的身前，終點還未知，仍然在持續蔓延。
岑溪：“... ...這是？”
黑律七：“跟着他走。”
灰色空間還在不斷崩塌，時間緊迫，岑溪直接按照黑律七的話去做，沿着這條灰色繩子一路小跑。
終于看到一處泛着藍色熒光的小池塘，它就躺在不遠處灰色空間地面上安靜地泛着波紋。
大小和原先學院幻境中那處禁止靠近的池塘差不多。
是出口。
黑律七也看到了那處泛着藍色熒光的小池塘。
黑律七：“跳下去。”
岑溪不假思索，猛吸一口氧氣就跳了下去。
明明看上去只是個清澈見底的池塘，可岑溪跳下去才發現底下猶如萬丈深淵。
岑溪本想在氧氣耗盡之前浮上去換氣，但剛剛一路小跑耗費了他太多體力，他感覺肺內殘存的氧氣完全不夠支撐他呼吸到新鮮空氣。
冰冷的湖水一瞬間湧入鼻腔，肺部伴随着劇痛開始逐漸出現灼熱感。
岑溪明明是想拼命向上游去，卻感覺身體在一點點往下沉。
思維也被湖水攪得遲鈍。
岑溪想他大概是溺死前出現了幻覺，竟然看到有美人魚在向他游來。
下一秒氧氣重新鑽入他口中，但岑溪已經沒有力氣再睜眼看查看情況，只覺得唇齒間一片柔軟，供給他的氧氣也是從這裏源源不斷的輸送過來。
“咳咳咳... ...”岑溪偏過頭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咳完後，他感覺肺部順暢了許多，劇痛和灼熱感也都消失不見。
然後他睜開眼，看到前面是一片蔚藍色的湖水，但是他卻感覺呼吸如常。
不過仔細看去，岑溪就發現他身處在一個充盈着氧氣的巨大泡泡內。
旁邊還有條小魚似乎看不到這麽大的泡泡，直直撞了上來，然後又“嗖”地一下迅速游遠。
旁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線。
黑律七：“你感覺好些了嗎？”
岑溪這才低下頭，發現他正和黑律七相擁，姿勢極度暧昧。
岑溪：“好... ...我現在感覺很好。”
他突然想起剛剛溺水前看到的那一幕自以為是幻覺的畫面。
當時被湖水攪亂了思維，岑溪還以為那是幻覺，既然那個畫面不是幻覺，那後來從唇齒間源源不斷傳來的氧氣豈不是也不是幻覺。
岑溪想到這，回答就變得有些語無倫次。
黑律七：“嗯。”
岑溪等了一會，發現黑律七簡單嗯了一下後就沒了下文。
真的只有這一個字。
岑溪試着想把脖子往後仰，沒想到卻不經意間蹭到黑律七發燙的臉頰。
黑律七：“別動，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
岑溪不再動彈了，但是黑律七身上突如其來的高熱讓他很是在意。
岑溪：“你身上很燙。”
黑律七：“對不起，如果讓你不舒服了可以離我遠一點，但請不要太遠。”
岑溪：“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身上這麽為什麽會這麽燙？怎麽才能讓你好受一些？”
他想起黑律七上次突然發熱時服下退燒藥後好了許多，但眼下并沒有退燒藥，而且岑溪也不覺得人魚落水會着涼發熱，上次顯然是誤打誤撞把溫度降了下去。
黑律七緊緊圈在岑溪腰間的手稍微放松了一點，他往後仰與岑溪面對面，臉龐上明顯不正常的潮紅色和泛着淚花的雙眼完全展現在岑溪面前。
“我進入發情期了。”
兩人還是相擁着、面對面的姿勢，黑律七說這句話時鼻尖幾乎就要挨到岑溪的鼻尖。
說完這句話後，在岑溪愣神的期間，黑律七直接對着他吻了上去。
岑溪剛剛的話被黑律七當成是許可的意思。
黑律七在心裏想到，是岑溪主動想讓他好受一些，他才會那麽做的。
雖然自古以來從來沒有哪條人魚在發情期時面對心悅的人類伴侶還能保持住清醒，直到獲得對方首肯後才進入下一步。
但黑律七不想在事後看到岑溪厭惡的眼神。
他在人魚一族的傳承記憶中看到過別的人類對他祖輩露出厭惡的眼神，光是想象一下岑溪這樣看他，他的心髒都會傳來隐隐刺痛感。
而岑溪直到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才終于回過神，迅速往後退了一兩步。
岑溪看着黑律七臉色潮紅雙眼迷離，明顯不對勁的狀态問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嗎？”
岑溪退了一步後，黑律七身體內下一秒翻湧而來的熱潮差點直接把他的理智摧毀。
但面對岑溪明确的拒絕，黑律七沒有再上前，只是克制道：“對不起，我以為你剛剛的意思是可以，沒事的，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會沒事的。”
說完後，他最後用濕漉漉的眼神看了一眼岑溪，然後低下頭，雙臂交叉讓雙手伸到背後，接着用手上鋒利的指尖劃破背上的皮膚。
人魚超強的自愈能力讓傷口尚還未留出多少血液，就迅速結痂。
但伴随而來的疼痛感能讓黑律七保持清醒。
他正想再次重複這一舉動，卻感覺雙手被按住。
那點力氣不可能成為黑律七的阻力，但他還是停下了動作。
岑溪：“... ...我不知道你竟然會這麽難受。”
難受到連割傷身體這種切膚之痛對黑律七來說都是緩解灼熱的方法。
畢竟黑律七目前為止只向岑溪展現過強大可靠的那一面，非要說不足，也僅僅是在語言溝通方面有些異于常人的理解。
黑律七被制止後茫然擡頭。
他現在看不清，視線中，只能看到岑溪的虛影，以往優異五感也都在跟随理智慢慢崩塌。
但他在岑溪面前還是下意識選擇了這種最能讓人類升起憐惜之情的清醒方法。
俗稱，苦肉計。
黑律七在期盼岑溪能接受他，哪怕那并不是愛情，只是一份裹挾着同情的虛假愛情。
下一秒。
岑溪保持着雙手按住黑律七雙手的姿勢，直接閉眼吻了上去。
期間岑溪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發現黑律七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他又迅速把眼睛閉上，随後加深了這個吻。
黑律七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像是終于回過神來，然後盡力配合岑溪，魚尾巴按耐不住興奮來回搖擺。
尾巴掃過岑溪小腿上時，撓得他腿上和心裏都癢癢的。
岑溪結束這個吻之後看着黑律七的金芒色雙眼認真道：“我不想趁人之危。”
沉思幾秒後又接着說道：
“但是如果你也心悅我并且願意相信我，我也願意一生對你負責。”
“你想出島嗎？我想帶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島外的世界沒有島上這麽多奇異生物，只有人類這一個物種，你一開始可能會有些不習慣，但是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這裏的風景雖然也很好，但是我還想帶你去外面著名的旅游星系去看看不一樣的景色，你一定也會喜歡上那裏的。”
岑溪說了很多，無一不是在向黑律七描繪他們以後的生活。
在岑溪的這些設想中，如果他們兩情相悅，那麽他的未開會有黑律七的存在，而黑律七的未來也會有他相伴。
岑溪克制他自己的行為，絕非是因為不曾對黑律七心動，恰恰是因為心動了又出于人類該死的矜持感不敢直接去問。
他也躊躇過。
即便黑律七先前一些所作所為讓岑溪産生過他也喜歡自己的感覺。
但如果只是種族差異帶來的錯覺呢？
而且他曾經聽說過，人生十大錯覺之一就是別人喜歡自己。
如果黑律七眼下并不心悅于他，只是他正好在此刻撞上了黑律七的發情期呢？
有那麽多如果，讓岑溪徘徊不敢上前。
但是現如今，事态把他逼到了一個極點，岑溪沒辦法眼睜睜看着黑律七自殘。
他終于不再逃避自己對黑律七的感情，趁這個機會，勇敢面對了自己的內心。
就像他當年在大雨磅礴之夜從岑宅中逃離的心情一樣決絕。
岑溪不止一次回想起那個夜晚，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這一次，他也不會後悔。
岑溪蹩腳地表白完後就微紅着臉強裝鎮定地等待黑律七的答案。
“一直以來，我心悅的人只有你一個，岑溪。”黑律七說，“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找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我怎麽會不喜歡你。”
岑溪主動袒露心聲的一段話，讓黑律七欣喜不已，哪怕是這是謊言，也裹了一層讓他根本無法拒絕的糖霜。
然後黑律七就開始持續不斷的表達對岑溪的喜歡。
岑溪很快繳械投降，脖子耳根都紅了個遍。
黑律七見此，眼神深如淵，繼續往下引誘：“我好難受，你親親我好嗎？”
人魚的發情期是他們理智最敏感脆弱的時期，理智尚存時還能用理智将不該有的情緒壓下去，理智崩盤時，人魚和人類伴侶往往會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像黑律七如此能克制自己瘋狂渴望人類伴侶的情感絕對是人魚族群中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這或許跟黑律七曾經獨自熬過數千年期間的發情期有關。
不過這些即便想查證也無從談起了，因為黑律七已經是人魚族中最後一條還活在世上的人魚。
但，即便局勢已穩，黑律七還是下意識運用起魅惑幻術，祖祖輩輩的傳承記憶已經把運用幻術會提高與人類交歡概率這件事深深刻入他的骨髓中。
魅惑幻術配合着他詭異斑斓的外貌仿佛讓人即便溺死也要追随入海的昳麗海妖。
岑溪看到黑律七眼中蕩起一圈圈波紋的瞬間，就立刻回想起上回也是這樣，他盯着看那金芒色雙眼之後就渾渾噩噩失去了意識。
他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勁，所以這回他直接伸手覆蓋住了黑律七的雙眼。
岑溪輕笑一聲：“不要再試着迷惑我了，我這只迷途的羔羊願意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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