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小說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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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而這人,岑溪不僅見過,還認識。

說話溫吞,不愛跟人起沖突,身子羸弱據說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

總是喜歡和實驗室裏的一位師兄呆在一塊,說是如形相随也不為過。

岑溪想到這,猛地看向神秘人。

既然溫玉容現在閉着眼,懸浮在岑溪眼前滿是營養液的玻璃柱內。

那麽神秘人的真實身份昭然若揭。

神秘人注意到了岑溪猛地回頭的動作,他明白岑溪這番動作下代表着什麽意思。

于是,神秘人也沒再打算替自己的真實身份遮掩,幹脆利落地把那張金屬質感的面具揭下。

汪磊臉上露出明晃晃的笑容:“岑師弟,好久不見。”

仿佛他們真的只是在基地動亂後失散多日才碰巧聚在一起。

岑溪只是冷眼看着汪磊,并沒有回應他。

不過汪磊也不在意岑溪給出什麽樣的反應,他只要岑溪能幫他一個小忙就夠了。

果然,汪磊下一句直切正題:“岑溪,我希望你能救救溫玉容。”

汪磊不等岑溪回答,轉身望着在玻璃柱中溫玉容恬靜的容顏,繼續說道:

“雖然你剛來基地不久,但是小玉他身子有多糟糕,你想必多少也聽到一些了,我試過很多方法,特效藥,靈魂永生。”

“可是即便再先進昂貴的藥劑給他喝下,也只能拖延幾日惡變進度。”

“為他改造好的類人型軀殼,也全部不兼容。”

“他現在的時間不多了,我也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

“時光穿梭鏡。”

岑溪确實沒想到基地動亂前,面色勉強還算健康的溫玉容,竟然已經病入膏肓到這個地步,但聽到汪磊最後說出的那幾個字。

岑溪眉心狠狠一跳,不得不提醒他:“穿梭時空不僅需要龐大的精密儀器,更需要有能力操控它們的人,最重要的是,你在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會像蝴蝶振翅時帶起的雪球,越滾越大,甚至摧毀現在的星際文明。”

汪磊突然拔高聲音反駁道:“那又怎麽樣?全世界就算毀滅跟我又有什麽關系?我只要溫玉容能活着的世界存在就夠了。”

汪磊反駁完後冷笑一聲,威脅道:“至于你另外說的兩點,不都在這了嗎?儀器已經在這裏,操作方面由我們兩個星際A校唯二出過兩個S級精神力也能滿足條件。你要是不願意也行,不過你的那位同伴也不用活了。”

岑溪目光森冷地盯着汪磊。

汪磊似乎篤定岑溪會同意,不以為意地說道:“我們是一類人,只要你同意,我的小玉能活,你的那位同伴也能活下去,皆大歡喜的事。”

穿梭時空未必會百分百發生問題,但岑溪清楚他如果不同意,黑律七是會百分百出事。

岑溪答應下了汪磊的要求,不過在開始動工之前,他提出釋放黑律七的要求。

汪磊:“你那個同伴,破壞力太強,放出來我都沒把握一定能抓回去,這樣吧,讓你們倆隔着玻璃箱見個面,互相報完平安後,我希望你能把多餘的精力全部放在之後操縱時光穿梭裝置身上。”

岑溪立刻應了下來。

他本就沒指望汪磊能這麽爽快就同意放掉黑律七。

不過是利用拆屋效應,先是提出很大、讓人難以滿足的要求,遭到否決後繼續提出較小、更容易讓人接受的要求就會更容易被同意。

汪磊:“擡頭朝左邊看。”

岑溪擡頭看向汪磊所指的方向,發現原本是天花板的地方凹進去一個長方形,接着凹槽內連着透明玻璃箱的機器臂慢慢将玻璃箱放下。

岑溪看到玻璃箱內黑律七緊皺着眉頭,雙眼緊閉,一幅很不舒服的模樣,轉過頭質問汪磊時,語氣中都帶上了點火星子。

岑溪先前在汪磊面前裝的跟個鹌鹑一樣,而現在敢對汪磊發作的理由很簡單。

他已經不是被遏制住命脈的階下囚身份,而是汪磊的合作者。

岑溪很快就适應了身份上的轉變,并且适度地順杆爬,企圖給黑律七謀份更舒适的生存環境。

而在岑溪看向汪磊時,汪磊完全被岑溪的怒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因此,沒人看到被囚在長方形玻璃中的黑律七微微睜開金芒色的雙眼,眼中毫無痛苦之色,只有思忖。

黑律七掃過岑溪背後一眼後,再度阖上眼眸,繼續眉頭緊皺洋裝成一幅痛苦不堪又隐忍的模樣。

汪磊:“玻璃箱右側外部有個凸起的蓋子,擰開掉後氧氣流進去,他就會感覺好受很多,但是不能放他出來。”

岑溪立刻在玻璃箱右側摸索起來,順利找到并擰開那手掌大的蓋子後才有空問汪磊:“那事成之後你如果反悔不願意放我們離開呢?”

岑溪有想過出其不意突襲汪磊的可能性,但一想到對方狡詐的性格,就不确定對方身上是不是帶着能對他造成威脅的道具。

汪磊嗤笑一聲:“時光穿梭鏡開啓後,我哪還會留下來看着你們,我回到過去後,實驗室裏多的是能讓你們成功逃生的道具。”

岑溪确實看到一些攻擊力巨大的道具,但道具內的能量有限,基地內的電力系統也不知道能夠撐到何時。

最重要的是,哪怕他把自己武裝到牙齒,也會因為島上沒有多少人類能吃的食物而遲早餓死在這。

汪磊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半點沒提起怎麽解決島嶼周圍那些迷霧的問題。

岑溪皺着眉發問:“外面那些幹擾信號的迷霧呢?要怎麽驅散?”

汪磊露出一個在岑溪看來惡意滿滿的笑容,回答道:“小玉呆着的那個營養倉你看到了吧?”

長方形玻璃柱營養倉,在整個實驗室內最中央、最顯眼的位置,岑溪很難注意不到,但他聽到汪磊此刻答非所問,心中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

汪磊接下去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內裏有個暗格,打開,按下裏面的按鈕就能驅散這座島嶼周圍的迷霧,這對呆在裏面的小玉來說很簡單。”

汪磊說到這,停頓了一下,臉上笑意擴大:“但是如果有人嘗試從外面打開這臺營養倉,先不提玻璃材質是星際市面上最堅固的材料,最算僥幸打破,裏面的按鈕也會啓動自毀。”

岑溪聽完後,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

最後看了一眼黑律七後,他在汪磊的催促聲中也坐進了操作時光穿梭裝置的儀器中。

單是這架儀器就占據了實驗室三分之一的位置,它的機體沉重龐大,真正供人與過去連接的部分卻酷似一扇橢圓形落地鏡。

而它與鏡子最大的區別在于,它只有一個單薄的橢圓形框架。

不過随着岑溪和汪磊進入操作室後的時間逐漸流逝,單薄的橢圓形框架中漸漸凝聚起一圈圈夢幻的七彩波紋。

汪磊幾乎是在七彩波紋出現後的下一秒就從操作室中彈出,但他并沒有直接來到時光穿梭鏡前面,而是先從實驗臺上拿起一個旅行背包。

裏面裝着一些小型道具,在遇到時空錯亂等危機時能夠自救。

汪磊只是心急,不是沒長腦子,穿越到過去可能會發生的危險情況他都有考慮進去,畢竟他是去救心上人不是去送菜。

他背起旅行背包後,一頭沖進時光穿梭鏡。

這一幕被剛從操作室彈出的岑溪看到,他走到實驗桌前,拿起桌上還剩着一只作為備用旅行背包旁邊的玻璃切割器,然後走到放置黑律七的長方形玻璃箱前蹲下身,開始切割玻璃。

但是,本該輕輕一劃就能把玻璃切割開來的利器,岑溪用盡力氣也只能在玻璃上劃出幾道長長的裂痕。

距離劃破還有段費時不小的距離,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玻璃,只可能是星際市面上最新推出的,號稱最堅固的玻璃材質制成的玻璃箱。

岑溪瞬間就想明白汪磊用這種材質的玻璃箱困住黑律七,以及特意把玻璃切割器放在備用旅行背包旁邊的險惡用心。

第一時間是救下黑律七還是立刻追上他,岑溪只能選擇其中一項。

汪磊看似很寬容地把自由選擇的權利交到岑溪手上,實際在岑溪先前選擇幫他開啓時光穿梭裝置時,他就已經斷定岑溪注定會心甘情願踏進他設下的局中。

岑溪想通他這是被汪磊算計了之後,暫時也無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齒得在心裏給他計上一筆。

他從開始思索到豁然明悟這整個期間,手上動作都不曾間斷過。

于是,岑溪感受到手上漸漸傳來酸澀感,但是情況緊迫,他不敢停下來休息。

就在這時,長方形玻璃箱中的黑律七睜開眼,他一瞬間就注意到岑溪握着玻璃切割器的雙手正在發顫,但卻反而一下更比一下用力。

岑溪看到黑律七睜眼,臉上的喜悅之色溢于言表,然而還沒等他說完一番鼓勵人心的話讓黑律七再堅持一下。

下一瞬,眼前這個號稱用星際市面上最堅固材質制成的玻璃箱,在黑律七的一拳之下變得稀碎。

岑溪手上舉着玻璃切割器,幾秒過後才轉動眼珠子反應過來。

岑溪:“你沒事。”

他的語氣是敘述,而非詢問。

當時黑律七那麽簡單就被汪磊抓獲時,就隐隐透露着不對勁,但岑溪關心急切,只當是卑鄙的汪磊用道具暗算了黑律七。

但眼前這局面已經明明白白向岑溪傳遞了一個事實:是黑律七假裝不敵被捉到這。

而汪磊抓黑律七,是為了以此威逼岑溪一起聯手,啓動時光穿梭裝置,開啓時空穿梭鏡回到過去拯救他病危的愛人。

黑律七與汪磊毫無交集,不可能是為了讓汪磊達成所願才故意被他關到玻璃箱中。

而且黑律七這番舉動也與老首領臨死前留下的信息相悖論。

正常人被困在一大片迷宮似的密林中時,乍然看到一個從沒出現過的外人,第一反應絕對是讓對方帶自己離開這鬼地方。

但如果脫離當時那個密封的環境,岑溪認為黑律七後續想再找一個那樣好的機會實在太難。

一個讓他順理成章喝下更多人魚血的機會就會因此錯失。

岑溪和以往一樣,在腦海中慢慢将這些已知條件抽絲剝繭,企圖得到一個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在黑律七的視角中,則是看到岑溪在他打破玻璃箱後,仍然舉着玻璃切割器,無措地看着他。

黑律七垂眸:“對不起,事先沒跟你商量就決定了這次行動,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岑溪聽到了黑律七的道歉,他本想說沒事。

但他自從知道黑律七被抓後,就一直在擔驚受怕,害怕黑律七會不會遇到危險,擔心他冷不冷、餓不餓啊... ...

直到剛才,岑溪親眼看到黑律七毫不費力地就打破禁锢着他自己的牢籠。

徹底放下心是一回事,但放心之餘,岑溪才發現自己的擔心竟然顯得有些可笑。

他對人魚強大的武力值一無所知,自己卻在那急得像個熱鍋上的螞蟻。

明明他再先前數次生命垂危之際,都從沒有失去過冷靜。

岑溪後退幾步,想也沒沒想,就脫口而出:“我是你的愛人啊,我們做過最親密的事,有什麽事不能直接跟我說,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有多擔心你?”

說完沒等黑律七回答,岑溪本人反而先被自己的話搞得一愣。

他想起剛剛他人明明就站在黑律七面前,卻企圖從各種已知線索中推測出黑律七這麽做的真正動機。

明明有更快的方法,他卻沒有選擇直接開口問黑律七。

問他的愛人。

他下意識更相信自己推測出的結論,而非黑律七口中的真相。

岑溪想到這,氣焰驟降,有些羞愧地低下頭,他沒資格職責黑律七。

在這點上,他們兩個戀愛新手還有的學。

而黑律七從沒見過這個模樣的岑溪,明明知道他是在生氣,可嘴角卻有些壓制不住地想往上揚。

因為無比渴望愛,所以黑律七才更加明白先前在鏡湖湖底是情勢所逼,當然,也有他苦肉計的一份功勞。

可同情不是愛情,兩者相去甚遠。

黑律七本來還在遲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向岑溪訴說他的心結,沒想到眼下意外造成的情況讓他的愁緒迎刃而解。

岑溪臉上切切實實的擔心,語氣中深深的後怕,讓黑律七欣喜片刻後,愧疚和歉意瞬間湧了上來。

但黑律七并不精通人類語,因此他第一時間沒有選擇用單調的語言去笨拙地表達自己的歉意和愛意。

他無視腳下被踩過變得更加稀碎的玻璃碎片,直接來到岑溪面前,張開雙手,緊緊擁抱住他的愛人。

人魚形态下的黑律七因為魚尾過長,支棱起來比岑溪還要高一截,但人類形态下的黑律七恰好比岑溪矮一點。

岑溪低垂着的頭靠在黑律七的肩上,兩具身軀嚴絲合縫,似乎命中注定要合并。

兩顆跳動的心髒也因此無限貼近,互相依偎在一起。

岑溪本就所剩無幾的氣焰在黑律七的擁抱下,瞬間就消散了個幹幹淨淨,感受到胸前愛人有點不安的情緒後,他懊惱自己剛剛把話說得太重,黑律七肯定是有他不得不那麽做的原因。

岑溪回以黑律七一個更結實的擁抱。

黑律七那點微末的不安頓時消散,他感受着從岑溪那傳來的溫度和心跳,細細道來:

“我們住進那間屋子後的第一晚,我就感覺到屋外有人在暗中竊聽,本以為是那個村莊的首領或者領頭人,但他們全都死了,我也就沒再跟你提起這件事。”

“但我沒想到,真正在背後竊聽我們的是後來遇到神秘人,他跟我交戰之時,透露出他的計劃,他想利用我來威脅你配合他啓動時光穿梭鏡。”

黑律七說到這,忽然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直視着岑溪年輕且意氣風發的面容繼續道:“而我必須要讓時光穿梭鏡成功啓動。”

岑溪愕然,不自覺中松開了手臂。

黑律七忍痛退出岑溪懷中,提起另外一件事:“你不去阻止那個即将打亂時空因果關系的人嗎?”

岑溪心下雖然還對黑律七剛剛說出的話有疑慮,但經黑律七這麽一提醒,孰輕孰重,他瞬間有了決斷。

岑溪迅速拿起實驗桌上的另一個備用背包後說道:“兩個人的精神力再高也只能開啓容兩人回去的通道,你在島上等我回來。”

說完,岑溪就要跨進時光穿梭鏡。

但是先前提議讓他趕緊追上去的黑律七卻反而拉住了他的手臂。

岑溪回頭,報以一個疑惑的眼神。

黑律七垂眸咬唇,說道:“你不問問我,關于老首領臨死前在床上刻下的那行字嗎?關于人魚血那件事。”

這本該由岑溪質問他,可黑律七左等右等,眼看人就要跨進時光穿梭鏡了,卻還是沒等來岑溪的質問。

岑溪思索幾秒後才突然一臉恍然大悟道:“那件事啊。沒關系,我不需要知道他臨死前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想過去探究你給我喝的到底是不是人魚血。”

這回輪到黑律七錯愕擡頭。

岑溪:“因為我根本就沒想過會長時間離開你,除了生死,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所以那件事,無論真假,都不重要。”

岑溪明明只是說了幾句話,黑律七卻覺得身上比當初在鏡湖湖底被他吻遍全身時還要滾燙。

人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目送岑溪跨入時空穿梭鏡。

如果岑溪晚進入鏡中一秒,說不定能聽清黑律七的喃喃自語:“我們即将在數千年前相遇。”

黑律七本可以什麽都不做,任由岑溪跨進時光回溯鏡,命運齒輪由此轉動,形成現在的完美閉環。

但是黑律七忽然猶豫了。

他想起那天早起,去而複返回到那間屋子,想找找看屋子裏有沒有什麽人類能吃的食物,畢竟偌大個村莊,只有那處沒有仔細搜查過。

卻意外看到床板上那行老首領留下的遺言。

這個方法,黑律七的潛意識中一直在回避,沒想到就這樣撞進他的視線中。

那一剎那,說不心動是假的。

永遠在一起。

多麽美好夢幻的詞語。

黑律七卻抑制住思緒,他清楚當務之急是要趙食物,不過他之後并沒有在那間屋子裏找到人類能吃的食物。

但他眼尖,先前看到在那片樹林迷宮邊緣不遠處生長着一片根莖水豐富又粘稠,而且喝下還對人體有益的花叢。

黑律七在去往那片花叢前,拿了兩只空碗。

碗又大又圓,他把那片花叢的根莖水全部擠完,也才堪堪裝滿一碗。

而另一只碗。

他鬼使神差般劃開自己的手腕,使勁擠壓傷口,讓血慢慢彙入另外一只空碗。

根莖水和人魚血都呈現淡淡的藍色,乍一看,看不出來什麽區別。

等到第二只碗裏裝滿後,黑律七不再擠壓傷口,靜等片刻,剛剛還血淋淋的傷口,在人魚強大的自愈能力下瞬間結痂脫痂,肌膚光滑一片,看不出絲毫端倪。

然後黑律七一手端着花的根莖水,一手端着人魚血,打算就這麽回去,讓岑溪自己二選一挑一碗。

他想,他已經給了岑溪選擇。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他容許岑溪未來中有整整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沒有他的存在。

光是想一想這個可能,黑律七都覺得吸進肺的不是氧氣而是刀子。

但走到門前,他看到屋子裏忽然亮起燭光,接着是穿戴衣物的摩擦聲。

人魚聽力一絕,他甚至能借助聽到的聲音,想象屋裏的岑溪此刻應該是在急急忙忙穿上衣服,然後因為動作太過匆忙,不小心撞到些什麽,疼得嘴裏不自覺發出“嘶”地一聲。

黑律七斂起眸中陰霾,一步步走到門口推開木門,看到的就是岑溪一幅穿戴整齊正準備出門的模樣。

岑溪看到他時,眼睛忽然一亮,這點亮光卻刺得黑律七險些端不住那碗人魚血。

他應該狠下心哄騙岑溪喝下人魚血,讓對方順利轉換成他的眷屬。

人類與他們交歡時的誓言并不可信,這點已經在傳承記憶中被驗證多次。

但是黑律七忍不住有些貪心的想到,萬一呢?

萬一岑溪沒騙他,他們真的是兩情相悅呢?

黑律七把目光移到岑溪身上,明白岑溪這是準備去外面找他。

他終究還是趁着岑溪只注意到他手上端着的那碗根莖水時,把尚且隐匿在夜色中的那碗人魚血,遠遠地扔出去。

然後黑律七雙手端着那碗根莖水遞給岑溪,他明知道岑溪這是急急忙忙準備去找他,但嘴上說的卻完全是另一番話。

黑律七搶在岑溪關心他之前轉移話題,是因為他現在完全不敢直面岑溪對他一片赤誠的關心。

他剛剛的所思所為,絕對稱得上一句卑劣無比,若是岑溪此刻再關心他幾句,黑律七只覺得全身陰冷的血液都會沸騰蒸發。

雖然,他本就是如此卑劣不堪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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